铁慈反手一推,把慕容翊推回床上,慕容翊也不抵抗,就势在榻上摊开身子,眼尾像藏了钩子,钩着她。
铁慈上前一步,跪在他双腿之间,慕容翊眼睛一亮,涌起狂喜,下一步铁慈抖开床上被褥,把他盖了个满头满脸。
慕容翊的声音在被子下听起来闷声闷气地委屈,“是你说要干……”
“既然你对我借住你房间不满,那我还是去隔壁睡好了。”铁慈作势要走。
慕容翊赶紧跳起来拉住她——好歹人在面前,同床共枕,就算吃不着肉,喝点汤蹭点肉渣也是好的嘛。
慕容世子觉得,自己这个蹭字……就用得很灵性哦。
……
一夜过后,铁慈浑身酸痛地从床角落爬起来,倒也不是做了什么爱做的事,纯粹是某人睡觉不老实,总爱往她身上挤,总想把她卷到怀里,她却怕热,就往床里滚,里里外外纠缠一夜,活像和一百个妖精打了一架。
原以为那些人还要闹一闹,不想一夜无事,铁慈掀开窗户,看见底下已经空荡荡无人,竟然是连夜就走了。
算算时间,或许是因为三院论文大比时间很紧了,昨晚出手又太有气势,对方可能摸不清底细,不欲纠缠,就先走了。
铁慈自然也没将这些人和事放在心上。下楼吃早饭准备继续赶路,走到楼下时,见掌柜畏畏缩缩迎上前来,讨好地问她要吃什么,又急急唤小二抹桌子擦椅子,端上各种热气腾腾食物,末了讪笑着给她递上一封信。
铁慈拆信一看,眼睛一亮,先赞一句好字。
然后才看内容。
信写得不长,是为昨晚的事道歉。写信人称自己是昨晚那些人的同学,当时有事不在,回来后发现起了争端,当即劝走了同伴,并留下这封信致以歉意。同时留下来自九绥的特制砖茶一方,作为赔礼。
信上字凤骨龙钩意兴横飞不说,难得遣词造句,既见功底,又见风采,但又并不騈四俪六地掉文,毫无酸腐气息,还有几分小亲切小俏皮。短短几句致歉书,能写成这般模样,便是铁慈阅遍春闱华章,也觉得才华不凡。
有才华又有品格的人,总是让人心生好感。
铁慈目光落在落款,落款十分别致,是鸣泉书院的纹章模样,昨晚她也是通过那些人的衣袖纹章认出他们的身份的,但细看却有不同,仔细看那流水图样原是一个篆体的楚和白的拼接,十分的别致。
鸣泉书院那对这两年渐渐声名鹊起的双胞胎,好像一个叫楚行白,一个叫白行楚。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大乾的优秀人才,总会在铁慈这里做个汇总,但最终能否真正让皇太女记住,则要看各人的造化。
铁慈本就诧异那些人如何就息事宁人了,原来还有这对才子双胞胎的作用。
她将信收了,想着容溥私下给她来的信。容溥在信中和她说了,这次三院论文,明面上提出的彩头就是在大比中成绩优异者,将直入御书房行走,为陛下近侍之臣,秉笔诏书,参赞中枢。
这相当于皇帝征辟,一步登天。历来是名士宿儒才有的待遇,年轻人以才华动世,一朝选在君王侧,直入中枢,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说是给陛下选近臣,其实也就是给她选未来的青年中坚臣子嫡系。为下一步废除司礼监批红权做准备。
科举是士子进身的正途,但其间利益牵扯派系纷杂,难以筛选。相比之下,书院的学生,尚未接触险恶盛都官场,还能单纯些。
所以她需要亲自来看看。
之后继续行路,进入青阳山时,铁慈和慕容翊还特地绕路,去了灵泉村。
以为能看见故人,到头来人去屋空。
东德子那一家子,孙娘子,阿黑,钓鱼的明翁……那些短暂养伤时光里认识的人,都不见了。
铁慈看着空荡荡的村子,神色有些沉重。
当初在灵泉村,她自觉是呆出了几分香火情,之后也曾想过招揽,但是世外高人,明摆着不愿参合人间事,也就罢了。
在她看来,这么一处强大的力量,只要不是她的敌人,倒也未必需要赶尽杀绝。
现如今看来,却似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慕容翊面沉如水,看着那间两人住过的东德子家的小棚子,转头对慕四看了一眼。
慕四在他耳边轻声道:“确实一直派人看着……但我们没接到任何消息,我们留在这里的人也不见了……”
换句话说,他曾留下监视灵泉村的暗桩,被人拔了。
慕容翊和铁慈不同,铁慈气量宽宏,光风霁月,灵泉村摆出中立态度,她便敢于放手。慕容翊却是枭雄心性,这般一个强者云集之地,如果不能为己所用,那就要彻底铲除。只是在灵泉村还有招揽余地的情况下,他也并没有试图下手,只让人盯着罢了。
这所谓的暗桩,瞒不过灵泉村人,也不打算瞒着。因为这其实也是一个暗示,灵泉村如果无心作祟,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现在暗桩被无声无息解决,就说明事情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