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广和有如当头棒喝,瞬间明白了过来。处理这些私事,有的是时间,但那些贵宾们却是等不起的,一旦有什么不利于王家的消息传出去,对于整个家族,都是致命的打击,当下脸色就好看了许多。
王栾见王广和的面色和缓了不少,竟不知死活地还要开口:“父亲,我是无辜的……”
“住嘴!”王广和大喝,他心里实在厌烦了这个二儿子,连带着二女儿和那个续弦,都看起来无比不顺眼。
王松缓缓开口:“父亲,事情还多有蹊跷之处,况且我与颜儿都没有半分损伤,先将宾客们送走吧。”
王广和叹了一口气,他的脸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一阵静默过后,他终于点了点头。
“你去告诉他们,王夫人在宴会上受了惊吓,需要静养,婧儿和香云要侍疾,一时无法照顾到宾客,请他们回去吧。”
“父亲!”王栾还在坚持。
王广和斜蔑了他一眼,今日之事,虽然不是他做的,但他却是知情人。那眼底露出的绝望与无情,是王栾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的。
“另外,王栾,今日起,除了太子府中、王府和军营,别的地方就不许去了。”
这是一种变相的禁足,这让到处寻花问柳的王栾一时根本接受不了。太子伴读,那只是个虚职,太子何曾给他好脸色过?
待在王府,整天面对马香云那张怨妇的脸,他可不要!至于军营,虽然可以培植党羽,但天天待那儿,还不是要闷死!
“我……”他还想说,手臂却被人死死攥-住,回头一看,却是季氏。
王栾此时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大势已去。
众宾客得了答复,只得悻悻而归,只有二皇子妃起了疑心,她猜测季氏肯定又惹了什么麻烦,但如今是多事之秋,没必要在王广和生气的时候得罪他,便称来日再看姑母,伴随着二皇子离开了王府。
人群都散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王松和景颜。很奇怪,两人之间什么话都没有说,白梨知趣地帮景颜推着王松的轮椅,一路无话。
到了修文院,王松一个眼神,白梨便知趣地退了下去。而景颜,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径直走到了书房,拿出上次还没看完的书籍,轻轻地翻了一页。
王松叹了一口气:“颜儿,我知道你在怪我。”
景颜没有说话,回应他的,是一页书纸翻过的簌簌响动。
“可是我没有办法,自小栾儿就跟我一同长大,我不忍心那样对他……”王松温文儒雅的面上,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他到底是温柔惯了的,虽然之前说过要对付季氏的话,但事情一旦牵扯到了王栾,他便下不了狠手。
“颜儿……”
景颜放下书,忽然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我是谁?”
王松的眼眸露出一丝异色:“颜儿?”
“我问你我是谁。”
“你是我的妻子景颜。”
“我在干什么?”
王松眉头微皱:“读书。”
“若我饮下那杯毒酒了呢?”
王松忽然一怔,随即一种奇怪的念头直扑上来——她不知道那酒有毒。
他一直以为,景颜是知道一切的,所以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季氏的阴谋揭穿,却没想到,她对那一杯毒酒,一无所知!
王松看着那个自以为坚强的她,清丽绝俗,美丽动人的女子,眼眸之中,竟然隐藏着丝丝的幽怨与不甘,他恍然大悟,她根本不是一个强大到足以打败一切的人,她是一个女子,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子!
无声之间,王松清晰地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景颜吹-弹可破的脸上划过,是晶莹而冰冷的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