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请放心,每次手术前医院都会充分准备的。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会竭尽万分的努力。”医生的承诺跟他想要的一样,甚至语气更为坚决。可那个理应如此的语气,并没有给浩然什么信心。
“现在病人的颅内还在出血,单纯通过脊髓脑脊液引流和脱水治疗已经不行,必须从侧脑室插管引流,但所有的开颅手术都存在巨大的风险,希望你们家属能够充分理解。”见惯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仍然细心地作着讲解。
开颅、开颅引流,这一点浩然还是明白,娴姐美丽的头颅,就要被打一个洞,然后放置一根管子进去,浩然无法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样子,可是还有别的选择吗?没有,所以只能同意。
虽然只是一个刚上完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可到目前为止,浩然也签过了好几份合同,在不少纸张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在同龄人种也算是经过了一些阵仗,可这次毕竟不同以往,自己这一落笔下去,也许跟娴姐真的就要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以前的一切跟现在比起来,只如儿戏一般。手中的笔似乎重逾千钧,他握笔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自从会写字以来,从来没有觉得写字是这么困难,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如同完全把自己给卖了出去。
在医生指点的位置,写下了“同意手术”,底下签上了陆浩然这三个字,再端端正正地写上了“姐弟关系”四个正楷小字。
此时的浩然,整个人就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已经完全湿透。
一切均已办妥,吴娴被送进了手术室,浩然和瑞诗大眼瞪着小眼,都无力坐在了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
门外还有在等待的家属,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像是准备上炉的烤鸭,只要听到手术室的门一响,哪怕是被风吹动,所有的人都齐齐地站起来,挤到门口。
此时,浩然反而感到了有一种轻松,其实事情最怕的就是悬而不决,而整个过程中,最难过的就是做决定前的那个时刻,一旦定下来,人没有了反悔的余地,也就不再那么容易动摇。看看身旁的杜瑞诗,脑袋已经开始起伏,大概她已经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啦,现在已经疲乏至极。
“瑞诗姐,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也给累坏啦。”
杜瑞诗猛地睁开了双眼:“那怎么行呢,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不管怎样,一定要在这儿等吴娴出来。”
“医生说了,手术至少得一个多小时,要不咱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我都快顶不住了,你也一定饿了吧?”
杜瑞诗摇了摇头,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她的脸红了。
“走吧,瑞诗姐,咱们等在这儿也是干着急。”浩然伸手拉她起来。
见浩然跟刚才好像完全变成了不同的人,从不住落泪到神色坦然,变化的过程有点太过突然,杜瑞诗在被浩然拉起来后,居然伸出手来,摸了摸浩然的脑袋。
“我没发烧,只是我觉得娴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所以才会觉得饿了,走吧,瑞诗姐,一起去吃点,填饱了肚子才能更好地等娴姐醒来。”
要说杜瑞诗不饿,是不可能的,胃口受了影响倒是真的。稍加劝导,加上一点点的诱惑,她就跟浩然一起跑到了医院门口,在那附近找了一个小吃部。
尽避心情好了些,可也没有兴致开什么玩笑,说是抽空来吃东西,其实也不过要了点最方便的东西,他们俩匆匆扒拉完,一溜烟跑回了手术室门口,跟众多的家属一样,重新做回了长脖鸭。
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有两家病人家属,跟在推车后面,兴高采烈地陪着自己的家人回病房,让他们这些继续等待的人看着非常羡慕。也有一家人,盼望了半天,最后迎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身,凄惨的哭声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看着家属哭天喊地,浩然和瑞诗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互相用眼神鼓励,瑞诗还说道:“小陆,不会有事的,所长可是请了这儿最好的脑外科医生为吴娴手术。”
浩然也坚定的点着头,对她的话表示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