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逸南这时沉默了。
方大嫂说:“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是你看我目前的情况,怕是也没那个福分了。小玲乖巧懂事,我们两口子都特别喜欢她,有她在啊,老方出去上班也踏实,不用总是惦记我。”
老方接道:“听说想要收养她的是对外国夫妇,听说了她的事,特意联系到福利院……以后恐怕是要把她带到国外吧。”
“国外有什么好啊?”方大嫂颇为不赞同道:“她都这么大了,到那么远的地方怎么适应得了啊?”
老方说:“这事还是得看小玲的意思。”
方大嫂笃定道:“这孩子一定不会去的,她在这的时候有悄悄跟我说过,想跟着我们一块生活。”
骆逸南微微抬起眼眸,老方点头:“那待会出来的时候,咱们再问问她。”
很快,倪荫和小玲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小玲,你过来,叔叔问你点事。”老方笑着朝小玲招招手。
小玲坐过去:“方叔,什么事?”
老方夫妇都迫切地望着她,问:“从今往后,你愿意和叔叔阿姨一起生活吗?”
倪荫下了楼,小玲在后面送她。
“荫荫姐……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她不安地问。
倪荫回头,拍拍她的脑袋,已经长出三四公分的短发有些扎手,“你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了想做的事。”
“可是……阿姨好像有些难过。”
“她会理解的。”
倪荫郑重再问:“你确定已经考虑清楚了吗?国外的生活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现实,你要比别人付出更多,还未必会被接受,这样都没关系吗?”
小玲想了下,说:“就算不被接受……也好过现在的生活啊。”
倪荫一滞,定定看她,小玲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荫荫姐,我说错了吗?”
她反应过来,一笑:“没有。”
走到车前,朝小玲摆摆手:“回去吧。”
“嗯,荫荫姐再见。”
小玲转身,抬眼就看到站在单元楼口抽烟的人,脚步退缩,低下头,“骆叔叔。”
见她怕自己,骆逸南也没动就在原地,“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她怯生生的,“什、什么问题?”
“崔建海手里的那份保单是伪造的吧?是谁交给他的呢?”
小玲浑身一震,愣愣看他,“保单?什么保单?”
他继续问:“汪美华故意让崔建海知道自己投了保,你是指定受益人……她设计让崔建海杀了自己,目的是想嫁祸给徐锦翔吧?”
“我不知道……”
“崔建海虽贪财,却不至于为了钱杀人,让他下决心杀掉汪美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小玲拼命摇头:“骆叔叔,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骆逸南吸了口烟,吐出一圈烟雾,“你知道。”
他眯起黑眸:“你恨他们吧?崔建海、王秀秀,还有……汪美华。”
小玲怔住,她默默低下头,一言不发。
骆逸南看她一眼,“崔建海对你做的事,王秀秀从一开始就知道,她非但没有制止,反而把嫉恨都发泄到你身上,除了变本加厉地折磨,甚至还剥夺了你最爱的芭蕾舞……所有这些,都让你想要尽快逃离。可你也清楚,崔建海对你有着强烈地占有欲,只要有他在,你就不可能离开。”
小玲的脸色发白,他又说:“其实,汪美华是真的很喜欢你,因为你在芭蕾舞方面的天赋、因为你像她,像那个空有才华却不得志的她;她的种种承诺的确让你动心,直到你慢慢发现,她其实是想利用你报复郑强……所以,你恨她吧。”
“没有!”小玲想也不想的矢口否认:“阿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
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他又说:“案发后,我们在她家里找到了几种抗抑郁的药还有医生的处方单,我去医院了解过,她那阵子的精神状况很糟糕,并且,已经有了自杀倾向……哦对了,医生提起,有个小姑娘经常陪她过来。”
小玲抿着唇别开了脸。
“巧的是,崔建海这时发现了她利用你诬告郑强的事,他一而再的敲诈也终将汪美华的精神摧毁。她设计了个局,想利用崔建海杀了自己,再嫁祸给徐锦翔。她先是抛出一个饵,伪造了一份保单,让崔建海相信这份巨额保险的受益人就是你,她‘意外身亡’后,做为监护人的他就可以得到这笔钱!但在此之前,汪美华一定要取得你的同意,只有你,才能配合她完成整个计划!”
小玲眼圈红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骆逸南无视,继续道:“崔建海是贪财,可也没到杀人的地步,但是,如果有人故意让他知道,他**亲生女儿的事被汪美华发现了呢?那么,他的杀人动机就成立了。”
小玲咬着唇不说话。
“可是,要如何嫁祸给徐锦翔呢?”
小玲的身子开始轻颤,仍旧一言不发,骆逸南也不急,继续说:“郑强案发当日,徐锦翔使用过的安全套不见了,可他们家里连当天的牛奶包装盒都还在垃圾桶里,这不是很奇怪?而且,汪美华在那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回来过。”
即便对面是个半大姑娘,骆逸南在谈这个话题的时候都不见一丝尴尬。
“假设,是汪美华藏起来了呢?她在崔建海杀死自己时要伪造成被奸杀的假象,那么,徐锦翔的**就是关键!”
他又道:“她被杀时全身赤裸,现场勘察也只有她临死前的挣扎痕迹,她不可能自己光着身子走出来,所以,不是被凶手胁迫脱光了衣服,就是她主动配合。之前,我一直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选择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做案?去徐锦翔的酒吧了解情况时,偶然得到一条线索,这才终于明白。徐锦翔是经营酒吧的,习惯了昼伏夜出的生活。他会在两点半左右出门,步行一小时左右当作健身,到酒吧时大概是四点钟。也就是说,在下午三点他有充分的做案时间。”
“一切都在汪美华的计划中,可她唯独漏了一件事。”看着小玲,他说:“你。”
小玲渐渐趋于平静,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