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终于趋于平静,除了傅歆以外,她所惦记的人都安全回国了。
这个地方很难得下起了雨,傅歆站在窗户前,推开窗户,把手伸了出去,这场雨来得凶又猛,很快,傅歆手臂飞溅上很多水珠。
她浑然没觉,依然站在窗户边,定定看着异国他乡的雨色,她想起江南的雨天,细雨蒙蒙,哪怕是下雨也是那么的秀气,可惜……她暂时是回不去了。
“你倒还真有闲情雅致。”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是渲染了雨天的湿气,显得有点空洞不真实。
傅歆收回手,侧过脸看着身后的男人,眉目清浅,不带一丝波澜,“艾拉斯王子……”顿了顿,她浅笑,“哦,不,现在应该称你为艾拉斯国王了。”
艾拉斯一身华服,这是这个国家国王才能穿的正装,他走到傅歆什么,眺望远处,“你刚才是不是在想这个地方,哪怕下的雨也是那么的令人讨厌。”
傅歆叹了口气,没说话。
事实上,当这个国家的政权变动后,她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
那一天,在这个国家政权动荡的前一夜,她仗着艾拉斯不敢动她肚子里的孩子,来了个一箭双雕,利用自己和孩子,既转移了艾拉斯,也转移了贝菲尔的注意力,这才让邵家兄妹和付家顺利离开这里。
至于贝菲尔说的所谓能恢复张奇记忆的医书,从她决定利用自己转移她和艾拉斯的注意力,就决定不要了。
不管张奇能不能想起她,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人呐,最重要的就是知足,这样才能长乐。
艾拉斯收回目,转向傅歆,“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好奇。”
傅歆闭上眼睛,声线犹如窗外的雨珠
她说:“好奇我为什么不醋,还是好奇我并不是那么爱张奇?”
艾拉斯一扬眉,“这两个问题难道有区别吗?”
傅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越下越大的雨,浅笑,“是啊,是没什么区别,如果不爱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吃醋。”
艾拉斯盯着傅歆的眼睛,“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傅歆低头看自己的肚子,手轻轻的抚摸着,“你不都看到了,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艾拉斯来找傅歆,其实是想和她聊会天,结果发现和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一样,傅歆根本不需要说什么难听的话,或者是讽刺她,就把他给气得够呛,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在离开房间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傅歆依然站在窗前,肚子已经很大的了,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像是顶了一口锅。
这个女人,看似普通,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坚毅和谋算,只怕连他的那些幕僚都及不上。
傅歆像是知道他在打量她,在他真的要转身离开时,问他,“我能去看看贝菲尔吗?”
艾拉斯脸色一沉,“你去看她干什么?”
王室里曾经相依为命的母子,随着儿子攀登上权利的顶峰,俨然已经成了敌人。
傅歆转过脸,“一个人挺闷的,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艾拉斯把傅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在临走前,还是同意了傅歆去看贝菲尔。
目送艾拉斯离开后,傅歆给自己拿了把伞就出门。
贝菲尔看似还住在本来的地方,其实是变相的被软禁了。
傅歆出示了艾拉斯给她的东西,侍卫才放行,雨天路滑,她每走一步都特别小心。
不过几天,和上一次来时的富丽堂皇,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境况。
傅歆根据记忆走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口,她推了推门,门没上锁,吱呀一声,门徐徐打开。
傅歆走了进去,看到有个人正背对着她站在房间中央,而房中人,在听到开门声后,也回头朝门口看了过来。
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傅歆一定会吓一大跳,这个人还是她看到过两次,不论是哪一次都透露着上位者特有的尊华的贝菲尔吗?
她是名义上的太后,其实却过得连下人都不如,下人再怎么贫贱,也是有自由的额,而她呢……
贝菲尔像是不习惯突然来的光亮,拿手挡在眼前,等眼睛适应了光亮才放下手,看到傅歆,她显得很惊讶,“是你!”
“是我。”傅歆微笑,“贝菲尔太后!”
她故意在太后两个字上加重了口气,果然,如她想的那样,贝菲尔在听到“太后”两个字时,浑身猛地一颤。
“你来干什么?”贝菲尔的口气非常的不好。
傅歆不以为然,“同样都是一个人,与其寂寞着,不如找你聊聊天。”
贝菲尔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睛眯成一条线,把傅歆打量了一番,“我没什么事要和你聊的,你走吧。”
她转过身不再看傅歆,冰冷的语气,暗示着她对傅歆没用“滚”已经很客气了。
傅歆笑了笑,走到离她不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贝菲尔太后,我知道你在想为什么艾拉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这一辈子苦心经营都是为了他,为什么,当他一登上高位,却要把你……”
后面的话,傅歆没有说下去,因为贝菲尔猛地转身,房间里响起的镣铐撞击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贝菲尔眼底闪过痛楚,她和卡博特斗了大半辈子,和王宫里的女人争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亲生儿子用镣铐铐在这方寸之地。
那是她和深爱的丈夫生下的儿子啊,她忍辱负重活到今天的所有希望啊,为什么临到头了,他会这样对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贝菲尔对着傅歆激动大喊。
“你之所以会被关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傅歆顿了顿,“卡博特在去世前留了一份信给艾拉斯。”
“这不可能!”贝菲尔想都没想,脱口否认傅歆。
“这怎么就不可能了?”傅歆眉目淡淡,“你是想说卡博特自从病情加重后,一直都在你的监视之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