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件事得马上安排。这次的活儿不少,可得抓紧了。”杜玉娘低头想了片刻,就道:“明天,明天你就去吧,还找上次那个瓦匠牵头。”
帮杜玉娘建作坊的人,是个常年在外面揽活计的瓦匠,他家一家三代都是做这个手艺,不但手艺活出众,在附近的村民心目中,威望也是颇高。谁家要是盖房子,垒猪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五嫂,你不过去看看?”柳星儿不等她拒绝,就飞快地道:“这事儿毕竟还得你跟他碰个头,再说朱老怪和珠珠都过去好几天了,你好歹露个面。”
杜玉娘目瞪口呆,她早把老朱和珠珠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
之前还给珠珠收拾了几件衣裳,一直到现在都没送过去呢!
杜玉娘暗暗懊悔,连忙道:“好,我也去,顺便看看珠珠。不过,星儿,找人的事不能马虎,还是要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一句话,杜玉娘只是在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来。
柳星儿知道她难过,连忙安抚她道:“放心,我知道的。”
就这样,第二天,杜玉娘和柳星儿,流萤,坐着高大山赶着的马车去了石河铺子。
朱老怪在石河园里待了几天,实在是待得不舒服。
作坊里的人还算规矩,心里就算对他们父女俩的到来有什么不解,也只是暗地里猜一猜,没有人说什么难听的话。
饭照样送来,表面上看,村子里的人对他们还挺友好的。估计这些人都是知道规矩的,怕闹事会被东家嫌弃,所以都挺本分的。
但是干吃饭,不干活,这不是朱老怪的作风啊。他一天除了吃就是睡,一点力气没出,感觉心里不踏实啊!
就在朱老怪寝食难安的时候,杜玉娘和柳星儿也终于来了。
珠珠远远的瞧见了杨家的马车,立刻就回了屋,“爹,杜姐姐来了。”
朱老怪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连忙从屋里走了出来:“真来了?”
“你自己看嘛!”
一会儿的工夫,马车已经停到了坡下,杜玉娘等人也一一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朱老怪脸上带了几分神采,“你瞧着吧,肯定是安排任务来了,错不了。”
都说知女莫若父,其实换过来也是一样的。
珠珠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他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更不喜欢别人的帮助和怜悯。有事做,才拿钱,是他的原则。
“杜姐姐。”珠珠一蹦多高,不停地朝着杜玉娘挥手,她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少女的样子,笑容灿烂明媚,看起来比之前开朗多了。
“珠珠。”杜玉娘走到珠珠面前,又跟珠老怪打招呼,而后还加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早就该来的,结果家里临时出了点事,就耽搁了。”
柳星儿早就熟门熟路的去了作坊,不管怎么说,这作坊的前期投入她都参与了,所以在作坊里还是很有话语钱的。
“杜姐姐,事都解决了吗?”
杜玉娘笑了笑,没说话,“哦,咱们进屋说吧!”
流萤抱着一个包袱,跟着一起进了屋。
屋子不大,只有一个小小的灶间,灶台上摆着一些小罐子,估计是平常做菜用的东西。
东西各一间屋子,是父女俩的住所,感觉窄窄巴巴的。但好在父女俩身边也没有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身无长物,所以住起来还觉得挺宽敞的。
杜玉娘是女眷,自然是要去珠珠的屋子里说话。
朱老怪倒也懂事,就拿了一个凳子,在灶间里坐着。
杜玉娘进屋以后,打量了一眼这间小屋子。
屋里收拾得十分干净,但是连只箱子也没有。炕上整整齐齐的叠着两床被子,看模样也很旧了,估计也是之前从家里带来的。
“杜姐姐,你喝水,流萤姑娘,你也喝。”珠珠笑着道:“我在水里放了白糖,可甜了。”
在乡下,水里放了白糖,那就是极奢侈的一件事情了。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得出来,以前朱氏父女俩的生活,过得很是清贫。
“流萤,把东西拿过来。”
流萤连忙把自己一直背着的大包袱拿了过来。
杜玉娘把包袱打开,露出里面叠好的衣裳。
珠珠从来没看过这么多漂亮的衣裳,虽然衣裳全都叠起来了,根本看不到它们的全貌,但是光从颜色和质地上就能看出,这些衣裳都不是凡品,至少,她买不起。
“珠珠,天冷了,我看你身上的衣裳也薄了,就挑了一些我自己的衣裳给你带了过来。咱俩身量差不多高,你应该能穿,这些衣裳都是旧的,希望你不要嫌弃啊!”
珠珠愣了,在灶间坐着的朱老怪也愣了一下。
“这些都是给我的?”珠珠眼睛里带了一点光芒,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从小到大,她一共穿过几次新衣服?
珠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不过,自打记事以来,她好像就没穿过新衣裳,以前都是捡哥哥穿剩下的衣裳,随便改一改,就穿了。
这些衣裳虽然是杜玉娘穿过的,可是于她来说,就像是新的一样啊!
“对啊,都是给你的,有夹袄,有褙子,还有单衣。”
珠珠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料子细滑的手感,让小姑娘脸上露同几分羞怯之意来。
说到底,珠珠才十四岁,哪儿有不爱美的?只不过多年来,生活拮据,家里也一直没有这个条件。
饭都吃不上了,还能顾得上美吗?
“杜姐姐,这些衣裳都很新啊,你真的都给我了?”
“是啊,我比你大两岁呢,虽然没穿几岁,但是有点小了。”杜玉娘道:“你要是不嫌弃,这衣服就都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