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登山季,珠峰。
在距离标志着登顶红旗约50米的山道上,智慧投资集团的王智慧穿着一身耀眼的冲锋衣,拄着登山杖,正在向这座世界第一高峰发起最后的冲刺。
近年来,登顶珠峰已经成为一种尖端人群的时尚,除了真正热爱这项运动的,有不少企业老总也来凑热闹,这些人热不热爱登山很难说,其中不少确然只是想标新立异而已,同僚中喜欢极限运动的不少,但别人最多去南极打卡、去夏威夷冲浪,你登上珠峰的逼格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更能彰显健康的体魄和俯视天下的人格魅力。
自然,这项运动也不是穷人能玩得起的,买装备、雇导游、买保险、食宿花销,一辆中档车是最低消费,上不封顶。
虽然气瓶源源不断地为王智慧提供着氧气,但显然他的意志力和体力都到了极限,在高档登山镜后面,是一双业已发直了的眼睛,处于山风的推搡下,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无比艰巨的努力。王总此刻就像一台锈死了的发动机带着一辆轱辘破损的牛车,在寒风凌冽的山顶,似乎随时有可能彻底停摆,成为一尊雕塑。
这时王总的向导忽然开始给他加油了。
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一直陪在王总身边,他身前身后背了一圈氧气瓶,自己并不用,而是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这会见王总要冻在山上,冷丁在原地跳起来,使劲拍着手,尽量不扰大山的宁静而又充满激情地小声呐喊:
“加油!加油!王总加油!”
王智慧的眼睛更直了——这是什么鬼?这货为什么还能蹦跶?这是在给本单位参加拔河的选手加油助威吗?
好在这一反常的举动终于让脑子半当机的王总有了反应,他又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可是挪了不到两米之后,他又要崩溃了,50米,在这种环境下是不可逾越的天沟,有种叫放弃的东西开始在他心里滋生。
那年轻人猛的把手往山顶一指,用煽动的语气道:“看呐!世界之巅就在那,离你几十步远的地方——步子迈大点也就是十几步啊——”
王总杵在那里,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过......
这时一支专业的登山队默默地从他们身边经过,队伍中一个夏尔巴向导在和年轻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拍了一下他,喘了一口气道:“大本营,有个电话找你。”
年轻人暂停了动作:“谁找我?”
夏尔巴为了节省力量,言简意赅道:“说是你祖爷,叫你回去,做事。”
年轻人脸上露出了奇怪和复杂的表情,夏尔巴人走后,他忽然满脸不高兴地对王总道:“你快点,干完你这票我还有事呢!”
王总震惊地看着他。
年轻人再次一伸手道:“你自己看,山顶就在那,你要么一鼓作气爬上去,要么我现在带你下山,你耗在这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别婆婆妈妈的,是该做个决断的时候了。”
最终,王总在一种幽怨的情绪催动下,成功登顶。
下山的路上,他们和自己的队伍汇合了——为了这次登顶,王总雇了一支12人的专业队伍为他服务,这些工具人的作用就是一路背负物资,物资清空后随时下山,所以上山来汇合的只剩下了三个。
王总的身体和情绪逐渐好起来,但他看年轻人的眼神还是毛毛的。
“我知道你行的。”年轻人没大没小地拍了王总一把,道,“你比我送上去的大多数人都强,所以最后才刺激你一下,别往心里去。”
王总有些羞赧道:“下次我要试着更多地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他也清楚,要没这12个人的团队,他可能成功不了。
年轻人随意道:“别跟自己较劲,一座山而已,爬上去就战胜自己了?”
王总觉得受了冒犯,不禁错愕。
年轻人一笑道:“看来是说错话了,我只是靠它吃饭而已,就这么简单。”
王总看着他紫红色的脸膛道:“不管怎么说,还是你们夏尔巴人厉害,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把氧气瓶往地上一放道:“我叫**,我也不是夏尔巴人,你们慢慢下山吧,我真的有事先走了。”
王总追上一步道:“下次我还找你当向导。”
**背冲他挥挥手:“我不干了。”
......
某市,车水马龙的热闹大街上,扒手黑五在挤着上公交的人群里一晃,手里就多了一个钱包,他离开人群,得意地掂量了一下得手的战利品,正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清点,抬头间发现前面的路上不知何时堵了一老一少两个人。其中那个老的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小的只有十三四岁,蔫蔫的。
老头一伸手,对黑五道:“分我三成。”
黑五鼻子差点被气歪:“凭什么?”
老头闻言淡淡道:“新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