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刺客,也给了叶行以底气和信心,至少让他明白了一件事,这些江湖高人同样也是血肉之躯,同样挡不住明枪暗箭,只要他能掌握好时机。而机会简直等于是送上门来的。
《方外图志》已经找到,还得到了大赤山的控界之宝两界环,众人尚未通知庄梦周和尚妮。只要把丁齐等四人在这里都解决掉,所有的一切都将归叶行自己。他已印证了方外秘法,将来可以继续修炼,终可占据方外仙家世界,还有他一直想寻找的赤山寺藏宝之地。
可是叶行刚动手就出了意外。开第一枪时,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冷静的时刻,同样也是最紧张的,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冼皓根本就没换衣服,抬手便是一枪……然后冼皓便闪身进了小境湖、从他眼前消失了。
叶行右手持枪左手拿景文石,他虽能看见小境湖中的场景,可是开枪时心境已散。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是至少每隔十五分钟才出来一个人,足够他慢慢解决了。在小境湖中能不能听见外面的枪声?既能也不能,要分情况,而叶行早已了解情况。
与站在后院往小镜湖里面看的情况是一样的,只有你看见里面的情形时,才能听见里面的声音。众人平日在小境湖中活动时,听不见小境湖之外的声音,因为那属于另一个世界。除非手持景文石站在石壁前,特意观望朱山闲家的后院。
叶行曾经详细打听过这些,众人皆以为他只是好奇,却没想到他竟有此图谋。至少每隔十五分钟才出来一个人,也就是说在每个人出来的时候,不会有第三者在场,更不会有第三者听见枪声,他完全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冼皓感觉到不是疼痛,而是浑身发冷,看着抱着她泪流满面、徒劳地摁住伤口企图止血的丁齐,神色很是温柔,带着些许伤感。她好像是在为对方伤感,吃力地从腰带上解下了枯骨刀,用并未沾血的右手。
她将刀交到丁齐的手中道:“隐峨不死,我会回来。等你再见到我的时候,别忘了把这把刀还给我……”
手中的景文石早已落地,丁齐下意识地接过了这把刀,又听见朱山闲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丁齐,你想让叶行怎么死?”
丁齐:“我不想让他死……”
又听谭涵川道:“明白了!”
紧接着丁齐就失去了意识,因为冼皓对谭涵川使了个眼色,谭涵川一掌斩在了丁齐的颈侧。丁齐坐在地上晕了过去,一只手还将冼皓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握着那把刀。
冼皓从他手中拔出枯骨刀,抬头看着朱山闲和谭涵川道:“我杀过很多人,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可是没有料到,居然栽在那样一个人手中。我听师父说过,自古江湖到老,总有意想不到。”
说到这里她又咳嗽几声,嘴角已咳出了血沫。朱山闲压低声间道:“冼师妹,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
冼皓:“范仰曾经说过,我有一个秘密,这是真的……丁齐不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我会回来的。如果你们担心自己也会记不住,可以回到山庄里,那里有纸有笔,把所有的经过都写出来……”
谭涵川沉声道:“我能记住,为以防万一,还是让老朱去写下来。”
叶行等在外面,心中惊惧不已,因为他知道小境湖中的其他人已被惊动。但此刻他已骑虎难下,只能继续守在门外。
假如谭涵川等人一辈子都不出来怎么办?他不可能永远都守在这里!但是还好,众人不可能永远留在小境湖中,手持景文石寄托心神,在入微境的状态下虽然可以保持很久,但终究还是有时限的,目前最长的记录是一天一夜,否则体力和精力都难以为继。
也就是说,叶行要只要在这里守一天一夜。至于一天一夜之后,就算里面的人出来了,也记不住小境湖中发生的事情,同样给了他暗算的机会。
但人不可能长时间保持着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叶行躲在衣柜后只等了一个多小时,谭涵川猝不及防间突然就出来了、光着身子一脚踹出。谭涵川看不见叶行,他踹的是大衣柜。叶行听见动静刚想闪身开枪,就被大衣柜砸中了肩膀,和大衣柜一起飞出了凉亭。
枪响了,是走火,子弹打进了泥土中,而叶行已经被大衣柜砸晕了……
丁齐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的是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刻房梁,接着眼前一黑,他又失去了知觉。这是在小镜湖中的庄园里,朱山闲站在床前一脸戚色,扭头问道:“老谭,你怎么又把他弄晕了?”
谭涵川:“冼皓交待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等庄先生来了吧。”
当丁齐再一次醒来时,扭头看见的是坐在床边的庄梦周。庄梦周见他睁开了眼睛,收起了凝重的表情,和颜悦色道:“丁老师,你终于醒了!”
丁齐摸了摸后脖子,有一种睡落枕的感觉,一头雾水道:“庄先生,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躺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完全不记得小境湖中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冼皓有事情要说,然后大家都进了小境湖。
庄梦周叹了口气道:“出了点意外状况,你可能是太想早日练成隐峨境了,或者是想在冼皓面前逞能,在小境湖中始终拿着景文石耗神气过度,最后居然晕倒了。再后来,又有仇家追杀至此……”
丁齐还没反应过来,纳闷道:“仇家,什么仇家?”
庄梦周:“不是你的仇家,是冼皓的仇家。冼皓杀过那么多人,而且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怎会没有仇家?有人就追到这里来了,她的行踪暴露了,很可能是范仰在之前有意透露出去的。”
丁齐掀开毛巾被坐了起来:“冼皓怎样了?”
庄梦周又叹了一口气:“冼皓没事,叶行却疯了!唉,他最近受的刺激太多了,一次接着一次,精神终于崩溃了!这种人,早就不应该留在这里,反而是害人害己。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能一直容得下他,是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吗?我好几次都想把他骂走的……”
一觉醒来,记忆断篇,却听说冼皓的仇家找上门,而叶行居然疯了!丁齐完全懵了,下了地套上拖鞋就往外走:“怎么会出这种事?我去问问冼皓。”
庄梦周并没有拉住他,只是起身跟在后面道:“冼皓已经走了,行踪暴露、被人追杀到这里,那还不赶紧避祸?其实我当初就劝过她,可惜她没听……”
谭涵川和朱山闲在楼下已经听见了动静,放下手头的事情都迎到了楼梯口,丁齐下楼时又纳闷地问道:“尚妮,你怎么也来了?”
尚妮:“我听说这里出了点事,还听说你们这里有了最新发现,所以就赶过来了。”
丁齐觉得尚妮的神情很有些不对劲,眼神中隐藏着哀伤,说话时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还隐约带着同情之色。尚妮前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太好,但这种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走在丁齐身后的庄梦周瞪了尚妮一眼,尚妮低下头站到了一旁。丁齐下楼来到冼皓的房间,冼皓真的已经走了,她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朱山闲递过那把枯骨刀说道:“冼皓师妹走的时候说过,你送她的景文石她带着了,这把刀留给你。等到再见面的时候,你别忘记还给她。”
丁齐纳闷道:“她为什么要把刀留给我?”
庄梦周:“这我们怎么知道?等你下次见到她,问她本人好了。”
谭涵川则叮嘱道:“这把刀非常危险,你平时要收好了,绝不能轻易拿出来用,最好连拔都不要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