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齐:“那是当然,我曾经就在图书馆工作,成天和书打交道,原先还是个教书的。这阵子要不是手机没电了,我还想多看几遍呢。”
谭涵川:“《太上章》中的上古修行境界,到了现代背影的《神游》中,便换了种称呼,分别是内视、炼形、大药、灵丹、还转、金汤、真空、婴儿、阳神。
这其实是借用古代丹道家的说法,讲的也是道家内丹术,追求长生久视,也可以视做另一条脉络。那么丁老师所创的方外秘法追求与探索未知,又有多少重境界呢?”
丁齐:“目前只总结到兴神境,至于第五层心盘境,正是这一趟修炼中要印证的。”
谭涵川:“祝你成功,也一定要成功,这关系到我们每个人能不能回得去。这样的行游经历,也是难得的修炼机会,如今的人已经很难做到了……我师父就说过这样的话。”
两人用了四天时间,终于来到了世界的边缘,也就是天国的最西端。算直线距离,他们其实只走出了六十公里。琴高台世界的边缘,看似和小境湖差不多,也是无法形容的,不是空虚也不是黑暗,勉强可形容为一片迷雾——意识的迷雾,感知无法再延伸。
站在世界的边缘,丁齐道:“这段路还挺好走,至少比最东边那片山地好走多了,看来冼皓当初没吃多少苦头,很快就到达了西大营村社。我带着毕学成他们三个,可是在山里走了差不多一个月。”
谭涵川:“假如就是你自己呢,还是同样的路,需要多久?”
丁齐想了想:“差不多十天左右吧,但也不能这么简单地算。那样会非常难熬,就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弄不好会精神崩溃的。”
谭涵川:“我出现在北边,那里的山势也够险恶的,但是我运气比较好,到的位置离村社不算太远,爬上高处就看见远方在冒烟。要说运气最好,还得是庄先生和小妮子。”
丁齐:“可惜我并没有到达过最东端,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形,就不在这里印证传说了吧。”
谭涵川点头道:“是的,别一迈过去就跌入悬崖深潭。”
他们沿着方外世界的边缘又向北走了一段距离,转身向东返回。丁齐又问道:“传说会不会是真的?”
谭涵川:“走到最东边就可以印证了,这边的地势我们已经知道,不怕一脚踩空。”
他们在中大营绘制琴高台新地图的时候,翻看了冯国新找出来的天国典籍,上面记录了一个传说。据说走到世界的边缘,比如到达最西端,假如继续向前走,就会直接出现在最东端,宛如穿越一般。
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如今的当地人谁也没有验证过,也没谁有这个本事去验证,这和小境湖和大赤山的情况显然是不同的。也许传说有误,也许是另有所指,但丁齐和谭涵川也没有敢随便印证。
丁齐疑惑道:“我当时看见这个传说,感觉就好奇怪怪,难道这个世界也是球形?可是看不出来啊!这点表面积,可不够形成察觉不到弧度的平面。”
谭涵川:“我可以肯定是个世界不是球形的,也和外面不一样。我来到这里之后做过试验,还想办法测过地平线,没有外面那种水平面弧度,等重力场就是个平面。假如传说是真的,可能就是一种我们尚无法理解的空间结构。就像我们还无法理解方外世界,但不妨碍我们去观察发现。”
丁齐:“谭师兄好专业!你是怎么测的?”
谭涵川:“我让人在主社和二社之间的大直道上,挖了一条一公里长的沟,十厘米宽,取直线。将沟里注满水,我观察水平面。天黑后在另一端点一根蜡烛,我在这端还能看见,哪怕俯下身子都能看见……”
以成年人的平均身高,在平原上看见的地平线大约有一公里远,这是因为地球上的水平面有弧度。谭涵川做的这个试验,假如在外面的世界,他蹲下身子,应该看不到一公里外同一水平面上点燃的蜡烛。可实际情况是,哪怕他趴下来仍然能看见。
回去的时候花了两天半时间,走出了世界最西端的山野,又来到了西大营的二社所在,当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冼皓已经返回西大营,特意在这里等着。社民们做好了晚饭,又给他们的背包里装满了补给物资,冼皓还带来了两双鞋。
鞋是新做的,鞋面与鞋邦的材质是麋鹿皮,鞋底是用麋鹿蹄子削成的材质拼起来的,上面又垫了一层软皮。谭涵川惊讶道:“这是当地人做的吗?尺寸竟然正好合适!”
冼皓:“你还没穿呢,怎么就知道合适?”
谭涵川:“我是说丁老师啊,他刚才试了,不是正好合适吗?”
冼皓:“假如眼力连这点准头都没有,还算什么江湖飘门传人?”
丁齐:“冼师妹,这鞋是你亲手做的吗?”
冼皓:“不喜欢吗?那我再找别人给你做!”
丁齐:“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惊讶。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居然连鞋都会做。”
冼皓:“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别忘了我是个编剧,还是作协会员呢!”
丁齐忍不住笑道:“此作协非彼做鞋吧?”
冼皓板着脸道:“我是和当地人学的,其实也不复杂。”
平原上走倒没什么,难的就是翻山越岭,两人带了砍刀、绳索和手套,但损耗最大的其实是鞋。假如鞋坏了恐怕就寸步难行了,所以这是最重要的补给物资,他们背包里带着好几双当地人做的鞋呢,冼皓又亲手给他们各做了一双。
这双鞋确实够结实耐用,但现在的天气穿着有点捂脚,暂时先收起来备用吧。第二天继续出发,他们穿过了一片山野又到达了中大营所在的地域,但没有走山中现成的大道,而是尽量走直线找捷径穿行……
走在路上,谭涵川又问丁齐道:“师弟,我沾你的光也捞了一双新鞋。但你和冼师妹是怎么回事?感觉怪怪的,是不是吵架了,还在为什么事赌气?告诉你一个经验,赶紧认错吧。”
丁齐摇头道:“算了,情况你都清楚,我不想再提了。”
谭涵川:“啥情况啊,我就都清楚?你们两自己的事,不提就不提了吧!”
半个月后,他们到达了世界的最东端。这一带是天国中最大的保留地,山势很险恶,所以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两人只能在白天赶路,丁齐还要在行走中修炼,展开元神凝炼心盘,谭涵川则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到达世界的最东端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谭涵川率先迈开了脚步,他就在丁齐的视线中消失了,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假如在小赤山公园里,有人不小心看见了涂至进入了大赤山,估计也是这种感觉吧。
丁齐也向前迈出了一步,前方突然呈现出一片山野,他又回到了世界的最西端。只听谭涵川叹息道:“果然如此!”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失望。
这一路上他们都在猜测那传说是不是真的,或者另有所指,甚至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一种可能——走到世界的边缘,或许就是找到了出去的门户。可惜传说竟然就是真的,并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