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猪刚鬣已经放下钉耙,整了整直裰,摆摆摇摇,一脸斯文气象的迎了上去。
若说比这更漂亮的女子,他也不是没见过,但眼前这貌美的村姑显然别具一番独特的风情,使得他不觉之间已经是神摇魂荡,口花花起来:“女菩萨,往那里去?手里提着是什么东西啊?”
说完,贼溜溜的目光便是一个劲的往人家姑娘身上看。
好在这村姑实是个易了形的老妖,也不见她害羞,连声答道:“长老,我这青罐里是香米饭、炒面筋,因要还誓愿斋僧,特路过此处,不期遇上了几位高僧!”所谓“斋僧”,其实就是佛教信徒以斋饭供养僧众,用来表达对三宝的恭敬,积累功德还愿。
猪刚鬣听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满心欢喜,跑身去回报给玄奘:“师父吉人天相,刚刚觉得饿了,这便就有斋僧的找上门来了!”
玄奘听了不信:“就知道瞎说!咱们走了这么久,好人家都不曾遇到一个,这斋僧的又从何处而来!”
任青莲听了,暗忖一声:这和尚原来也不傻啊!
正想着,那村姑已经自顾自的走了过来。
猪刚鬣闻到那股胭脂水粉味,就直了眼,喃喃的道:“师父,这不是到了吗……”
玄奘倒是未曾注意到猪刚鬣的丑态,连忙站起身来,合什作礼道:“女菩萨,你府上所在何处?是哪里人家?有什么愿心,来此斋僧?”
任青莲知道这是和尚多次被妖怪们掳去长了记性,不过见到猪刚鬣的神态,他却是心中一动,运转起了那座六合欲孽莲台阵。
很快,丝丝缕缕的欲念之力便是开始从猪刚鬣身上涌出,慢慢的汇聚到他的丹田莲阵当中。
猪刚鬣慢慢清醒过来,有些迷糊的摇了摇头。
白骨夫人的魅惑之术使得天衣无缝,到现在他都是毫无所觉。
只听那女菩萨和师父拉着家常,说什么“父母无子,将奴招了一个女婿,养老送终”云云。
任青莲却是试着,想要用丹田莲阵的力量去摄取这白骨精身上的欲念之力,好破了她的魅惑变化之术。
只是那石矶娘娘作为圣人门徒,玄法精妙,道行高深,又岂是他这个区区的武道天仙能够轻易破去。
趁着这个功夫,那村姑又与玄奘闲谈了几句,终于提到要将斋饭送给玄奘几人享用。
玄奘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起来:“善哉!善哉!我有个徒弟摘果子去了,马上就来,何况假如我们吃了你的斋饭,被你丈夫晓得,岂不是要责骂于你,到时候怪罪到贫僧这里?”
白骨夫人微微一怔,暗付:自己怎么不编个寡妇的身份,也少了这许多的周折!当即满面生春,便要继续编故事哄骗。
那边的猪刚鬣却是忍不住嚷嚷道:“那猴子现在也不知去哪里摘桃儿耍子去了,而且桃子吃多了,也有些嘈人,又有些下坠……”说完,眼睛便是盯着人家姑娘手中的青罐,一个劲的咽着唾沫。
白骨夫人见了,随手将青罐递给猪刚鬣,又朝着玄奘笑道:“师父啊,我父母斋僧,其实还算不得什么;我那丈夫更是个善人,修桥补路,爱老怜贫,若是听见说这饭送与几位师父吃了,他与我夫妻情上,将比寻常更是不同。”
玄奘还在推辞,那猪刚鬣却是浑不客气,一边埋怨,一边又怕那猴子回来多一个人分食,用嘴把个罐子拱倒,就要动口。
白骨夫人也不在意,趁着与玄奘闲言碎语,慢慢的贴身靠近了过去。
西行路上,每一难都是对取经人的考验。佛门取九九之数,便是寓意要历经千难万险。按照他们的因果理论,但凡是参与到这些劫难中的,无论是帮忙的,还是使祸的,都有功德可得。
至于这份功德的大小,却是要看各自在劫难中究竟出了多少力了。对于白骨夫人来说,三戏唐三藏,最终让其恨逐美猴王,也只不过是想要将这份功德放大罢了。
任青莲自然是发现了白骨精在不断接近玄奘的这一幕,但他在对方身上并没有发现杀意,而且,即便这位白骨精的实力很差,这么近的距离想要施以辣手也是轻而易举。所以,他心中诧异的紧,知道猴子马上就要回来,也就当做看戏,未曾出手阻拦。
果然,就在玄奘因为村姑不断接近而有些不自在起来的时候,那猴子也终于扛着一根山巨大的桃枝、纵着筋斗云折了回来。
有那白骨夫人故意卖破绽给他,隔着老远,他的火眼金睛便是看出了这村姑是个妖精,心中思量:靠的自己师父那样近,想来也是个不知羞的精怪,要吸和尚的童子阳气。
当即就是冷喝一声,掣棒便打。
村姑身手矫健,在任青莲目瞪口呆中,一转身就躲在了玄奘的身后,扯着这和尚的衣袖泣道:“妖怪啊,长老救我!”
任青莲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会儿知道猴子是个妖怪了,刚才见她和猪刚鬣眉来眼去,也没见她半点害怕。
玄奘却是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拦着猴子责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