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说,你是被陈韵儿挑唆,误以为我才是狐狸精。是害人的那个人。你完全是被她所欺骗了,是这样吗?”郁芯童拿着汤匙漫不经心地面前的汤碗中舀了一勺汤水,又缓缓将其倒回碗中。这样的行径要说是对厨师的一种极度不尊重。说白了也就是对亲手做这碗羹汤的小保姆的不尊重。对在场用餐的其它人士也是一种不礼貌。可偏偏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却让人无法生厌,而是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性感和神秘,仿佛一块磁铁,愈发地吸引人。
小保姆这会却忽然没了之前在陈韵儿面前教训她的那种豪气和底气,两只手纠结地放置在小腹处来回的纠结:“是……是这样。郁小姐。”
“哦?当真仅仅只是为此吗?李艳,19岁。家在农村,因为不甘心出身在初中的时候便出外辍学打工。五个月前听家里人说起在香港当保姆的远方亲戚赚了大钱。现在却因为生孩子而不得不放弃工作。李艳本人在听说了大致的概况后,就想尽一切办法和那亲戚取得了联系,在她的帮助下,顺利进入黎家,做起了小保姆的工作。我说的对吗?”
郁芯童的话引发了众人的一片沉默,他们虽然查到了小保姆的踪迹,将她带了回来,却没有去查这些老黄历的事情。眼下女人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那小保姆听了郁芯童的话,紧张地咬了咬唇,急着小声地辩驳道:“郁小姐是想说我贪慕虚荣吗?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并不觉得这些事能够说明什么。”
“说的也是。这些本来都无可厚非,陈韵儿的确是利用你在先,可事后你就当真那么糊涂吗?保姆的工作在如今这个社会上,在世俗人的眼光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体面的工作。而你的家乡土壤肥沃,你家所持田地亦是不少,据我了解,就是靠着田地和果园你家里的收入也是颇为丰厚的。小康水平一定是有的。你父母年纪眼看着越来越大,本来指望你年轻,能够去学习一些和农产品相关的知识,然后去继承他们的家业。然而你却嫌弃家中的农耕事业不够体面,所以便不顾家中长辈的劝阻,誓要走出去闯出一片新天地来。家中人见你志向远大,虽然心中不认同,却也不忍心泼你冷水。黎家开给你的工资虽然不低,但到底只是一份保姆的薪水,不可能高到哪里去。黎爷爷虽然宽厚大方,却不是毫无原则的人。你身为一名体力劳动者,创造的价值有限,贡献的能力也有限。黎家再有钱,可也不可能因此就给你甩个百八十万的。你当初听说你那亲戚赚了大钱,后来是不是对此不屑一顾过?”
郁芯童话没说完,那小保姆就急着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么想过!”
“别急着打断我说的话,你权当听我讲个故事。看看有趣不有趣好了,如何?”
黎晋西听了郁芯童的话,斜眼扫向小保姆:“没人让你说话,最好闭嘴。”
郁芯童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说你不了解我的为人。不了解内情,受了陈韵儿的挑唆。我相信,一开始一定是陈韵儿先去接近你的。然而你这里,却并不比她笨到哪里去,将计就计,说起来。你比陈韵儿还要技高一筹才是。”
那小保姆双手紧握着,嘴角颤抖着,却因为黎晋西的警告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而在场的男人们,却都是锁紧了眉头,尤其是叶无夜。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
女人侧目看了一眼小保姆,索性偏着身子面向着她继续说了起来:“黎家的人虽然从未在你面前提到过我的事情,甚至陈韵儿的事情。但你想不到的是,被你顶替工作的那个保姆,她是陈妈的女儿,陈妈她老人家目睹了我和陈韵儿在黎家别墅所发生的一切过往,我对她敬重有加,她亦是对我格外呵护照顾。后来陈妈因为身体原因被黎爷爷强制要求回家疗养。女儿则留了下来随同力叔包揽了黎家的日常。我私下里更是称呼她为姐姐。你说,如果你和她之间说了些什么,发生了些什么。我会查不到吗?”
“你刻意在她那里询问黎家人的为人,为得就是东窗事发以后能够有一条退路,有个可靠的人证为你证明你当时只不过是一时糊涂,没看清楚事实的本质。原本这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可你却因为自己心中有鬼,恨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然而越是如此,反而越发显得可疑。怪就怪在你不该在和她通完话之后又给她发了一则讯息。讯息的内容上说,你觉得豪门深似海。不是你这等弱小女子能够看得懂得,所以你也就不再瞎琢磨了,还声称会听她的话,在黎家努力工作。但你的言辞中太像是要刻意表达你的立场。表明你来黎家的目的是单纯的。”
“这些东西,我那姐姐看不明白,可我却是看出来了。身为一名保姆,去探听主人家的事,乃至揣测主人的任何行为都是在你们这个行业所不允许的。因为你已经破坏了职业规矩。或许你会说当时你只是被陈韵儿挑唆的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去探听一些东西。我也姑且相信你当时确实是如此。可还有一件事说不通,黎晋西,喏,就是这个男人……”
郁芯童说着话,忽然间将目光瞥到坐在她身旁的黎晋西身上,默默沉吟了几秒后,不顾男人充满疑惑的眼神接着说道:“这个男人,他也是黎家人,既然你把黎家人想的那么不堪,把他想的那么坏,花花大少,喜新厌旧,薄情寡义。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对他如此倾心?”
女人说着话,忽然拿起旁边的拎包,伸手从里面拿出一本日记朝小保姆的脚旁轻轻丢了过去,那小保姆顿时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一把便将那日记本抱在怀里,眼泪汪汪地说道:“郁小姐,这不是我的……我的日记……怎么会在你那里……你……你到底看了什么?”
“全部!”郁芯童冷清地吐出两个字。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偷看……”小保姆先是激动愤怒,在接受到黎晋西等人怒视的目光后,声音便瞬间消失了。
“一本没有上锁的的日记,一本被主人能够随意丢弃和遗忘的日记,能够珍贵到哪里去?想来你对它也是没有半点感情的。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看着我的时候所有的笑容都是假装出来的,乃至陈韵儿在和你编造故事的时候,你或许内心深处都在笑话她,觉得她自作聪明。我想你对我们其中任何一个,都是没有半点好感的。原因只有一个,你觉得世界是不公平的,同样身为女人,我和陈韵儿无论命运如何,却总算是和黎晋西有过关系,而你,却只能以保姆的身份才能接近他。”
“原本我也真的就差点相信你是无辜的,可偏偏今天在我给这个男人打电话说要来看陈韵儿之前,在去看黎爷爷的时候,无意中在佣人房里发现了这本日记,或许你觉得佣人房不可能有人会去打扫,也或许是你当时走的着急,没能想起来将它带走。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这本日记最后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黎晋西听了女人的话,心里已经猜出了十之*,阴森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小保姆:“拿过来。”
小保姆闻声瞬间瞪圆了眼睛,双手紧攥着日记使劲地摇头:“不,不要!”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男人醇厚性感的声音平缓地飘了出来,却携着莫名的压抑感,让人无端地恐惧。
小保姆不得不颤颤悠悠地一步步靠了过去,恭敬地将日记本轻轻放在男人的手掌上。黎晋西扫了她一眼,左右手交替,帅气的将日记翻开,在翻开之前还不忘给郁芯童一抹安慰而温柔的眼神。
男人不过随便翻了翻,扫了几眼,就冷笑着将日记摔在那保姆跟前,动作比起郁芯童之前更为张狂肆意:“爱我?爱我什么?凭你也配?”
小保姆被男人无情又尖刻的话语打击得梨花带雨,郁芯童收回目光,闭上了双眼,随后一双宽厚的大掌将她冰冷的小手紧紧地握住。女人睁开眼,黎晋西宠溺又心疼的目光就这样荡开在她的心湖中。
艾齐和叶无夜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叶无夜更是冷笑道:“想不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芯儿,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郁芯童朝他笑笑:“我没事,我只是不想在她这颗已经歪倒的树苗还没有被扶正的时候,就送到你那里,救死扶伤的事情可不是随便任何人都能去做的。对吗?”
“说的是。”叶无夜桃花眼又开始冲女人放电,后者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至此,所有人都弄明白了这小保姆的心思,原本就是有野心的小姑娘,更不是没有心计,却装得大大咧咧,天真又能给被人轻易利用的样子。陈韵儿想害郁芯童,她却是想一箭双雕,而恐怖就恐怖在,她虽然自知不可能取代郁芯童的位置,不可能得到黎晋西的青睐,却依然想要让这两个都曾经得到过黎晋西宠爱的女人,能够遭点罪,受点折磨。就是这样,她也能痛快一点。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才是让人更头痛的,因为在追溯事情真相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因为动机这个原因而错过许多细节。
但后来郁芯童又说了,小保姆虽然有心机,心思也并不单纯,却也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
其实郁芯童如此不留余地的将那小保姆心里的东西*裸地暴露出来,原意并不是想给她难看,也不是想为此报复她什么。而是想将她体内的毒瘤给彻底的拔出来,一时的脸面无光,胜过心怀不安的过接下去的日子。
女人最后要求那小保姆去陈妈家中暂住,代替陈妈的女儿照顾她。在陈妈管吃管住的时候,不能收取其他任何报酬,时限为三个月。三个月后,她会随同叶无夜亲自去审视她的情况,如果届时觉得她是真心悔过了,懂得了做人的真正意义,那么到时候叶无夜自然会履行曾经说出口的话,继续收她为徒。
黎晋西等人对此都表示了赞同,小保姆也是哭哭啼啼地默许了,事到如今,女人没有对她做出更狠的事情,她已经想要磕头烧高香了。因为女人控诉她的那些东西,句句属实。她的确是因为嫉恨,假装受了陈韵儿的蛊惑……可正如女人所说,她并没有想要因此就替自己谋划什么,只是单纯的因为嫉恨,想发泄发泄。如此,可怜,可悲,可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