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营外头停着一辆青蓬顶的马车,车夫已然备好,一旁牵着几匹高头大马,正安安静静立在一处,似是在等什么人。远远地可以望到沧州城的河渠,正泛着潋滟的金光,祥和一片。
正四下望时,后头州府里远远的出来了几人,皆是胡装利落,背着弓弩,腰上带着刀剑,也都是北燕人的相貌,共八人,七男一女。
几人行至察汗跟前,齐齐半跪,右手折向胸前,“主子。”
察罕摆摆手,着他们起身。
当中那名女子抬起头来,面容被阮小幺瞧了个正着,惊喜道:“纳仁姐姐!”
正是纳仁敏松——三年前跟在察罕身边的那女子,与自己不只有过数面之缘,事实上,若没有她,阮小幺如今可能早化为一?g黄土了。
她一头长辫已然被挽起,作了个利落的髻,面容未改,似乎更饱满了一些,一双眼眸闪着坚定可亲的神采,也笑着向阮小幺行了个礼。其余几人面色沉稳刚毅,纷纷行礼,后边个人上马
,护在了周遭。
察罕道:“此行需数十日,路途辛苦,你忍耐些。”
他牵了马,翻身蹬上,阮小幺也爬进了马车。
车里横着一排座,柔软舒适,地上也铺着青绒的毯子,角落处搁着几个包裹,不知装了些什么,整个地儿瞧着干净齐整。她靠窗坐了下来。马车被缓缓拉动,伴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微微
晃动了起来。
她掀开小窗处遮挡的帘子,向外探去,便见一行人离了州府,再在平坦的砖道上小跑着,左右望了望,讶然问道:“你就带了八个人上路?”
“怎么?”他望向她。
“万一、万一遇上了……”遇上了什么盗贼之流,该如何是好?
他笑了笑,“这些都是我的近卫,以一当百,你不必担心。”
他驱马而行,身形高大挺拔,在她周围投下了一圈阴影,背着光,蜜色的皮肤微微泛着一些红,喉结微动。她定定瞧着,知觉这模样出奇得好看。甩甩脑袋,眨了眨眼,再望去一眼——
还是好看。
“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察罕失笑,“别忧前虑后的,进去坐着,出了城我叫你。”
说着,将她塞回了坐上。阮小幺捂着脑袋,撇了撇嘴,不一刻,又探出了头来,问道:“那慧持与慧书怎么办?”
“她们很好,”他道:“过些时日,贴胡尔便会离开沧州,我已嘱托他将她们带回来,也许你们还可以碰面。”
此行需越快越好,自然不能再带上两个无关的丫头。
“哦……”她点点头。
片刻之后,几人已然踏上了沧州的西道,直通西大门。北燕驻军已有一月有余,城中百姓不再如最先闭门不出,为了生计,也有一些开始出门做买卖、寻活计,但见了北燕车马,仍会远
远避开,怕招集祸事。
一行人渐渐出了城门,马车仍吱呀吱呀地响着,车内却平稳的多,察罕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要不要下来看看?”
“看什么?”她掀开帘。
他神色平静,似乎在陈述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今日一去,也许便再也回不到中原故土了。”
她想了想,摇摇头,“不,不需要。”
后头沧州城仍在不远处,浸浴在冬阳之下,历经风霜,岿然而立,她似乎还能听到城内熙熙攘攘的声音,还能瞧见一两个熟悉的面孔,然而这座城仿佛有心要让自己萧瑟下来,奇异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