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你一来我一回地说着,察罕满心无奈,叹道:“婚姻之事又不是儿戏,哪能说找就找?逼死我也是无法的!”
老夫人悠然品了口茶,这才道出了心中本意,“我听说,你此次回了盛乐,没待上几天又急急匆匆地去了沧州,这才再折回来的?”
“是,上回走的急,还有些事项未交办完,因此再去了一趟。”他答道。
“哦?”老夫人稍稍敛了笑意,看向察罕的眼中除了关切,又添了一抹审视,“是何事如此关紧?不是还有人在沧州么?”
他沉默了片刻,心中了然而悟,老夫人问到如此地步,想必在哪里听到了一些风声。
坦古被抄家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图图喀什部在皇帝跟前都没了脸,而至于他被杀一事,有大皇子刻意袒护着,朝中上下多半只听闻了个毛皮大概,并无几人知晓内情,似老夫人这般,自然是不清楚这来龙去脉,就算清楚了,也是不在乎的。
她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朝中政事,而是儿子的心思。
“军中之事,阿姆何时如此感兴趣了?”察罕避而不答,反笑着问道。
礼王妃在背对着老夫人的地方,偷向他眨了眨眼睛——有猫腻!
女人家的直觉总是这么准,他一个粗汉子,几乎是想瞒也瞒不了,无奈勾了勾嘴角,还好没什么内宅之事,否则他要被烦死。
老夫人与他说了一炷香的功夫,兜来兜去,绕了半天,也没见察罕吐露出一个紧要的字,便摊开了话头,也不再打哑谜了,径直道:“我此次来,自然是知道了一些事,否则这大老远的巴巴过来,只为了瞧你对我吞吞吐吐么!”
察罕:“……儿子洗耳恭听。”
老夫人瞧了瞧身边的礼王妃,后者便接了她的话,问道:“听说弟弟此次回程,带了个姑娘回来?”
“哪里的事!”他心中一惊,连连否认,“额鲁讫也瞧见了,我统共也就带了普兰他们八人,里头就纳仁一个姑娘!”
“你休要糊弄我们娘儿俩,我既如此说,必定是听知晓了一些,总不会空穴来风。”礼王妃道。
姐弟俩从来比阿姆更贴心些,这话听在察罕耳中,便是她告诉自己,阿姆已然晓得了此事,你若真有不愿说的,赶紧换个理由搪塞,别有的说没的,阿姆可不老也不瞎!
察罕知瞒不过去,眼巴巴望着老夫人,半晌,又只得不情不愿承认道:“是有个姑娘。”
“哎呦!”礼王妃轻呼了一声。
连老夫人也是有些惊诧,没想到普兰来的信上竟是真的,忙问道:“究竟如何,赶紧说与阿姆!”
在老夫人跟前儿,他不想扯谎也要扯谎了。
“儿子,阿姆知你大了,有自个儿的心思,”老夫人见他沉默,开始打亲情牌,柔声道:“阿姆又不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若你真有中意的姑娘了,与我们说一说,将人带来瞧上一瞧,门户低些不打紧,只要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成了,有甚好瞒的?”
这话不是诳他,是出自老夫人本心,扈尔扈部被称为“雪山下的珍珠”,不止是水草丰茂,更是因部族之人心气宽广,平和为善,她是个土生土长的扈尔扈人,对于门户之见嗤之以鼻,在自己看来,罕多木家已经够高门大户的了,若再往上找,难不成要娶公主?
部族传统,男子只能娶一妇,她心疼儿子,自然要依他中意,只要是平人,就算是小门小户,又有什么要紧的?大不了成婚之后,他们多提携提携新妇娘家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