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笑道:“反正你哥哥是决然不会这样大度的。”见武氏脸色变了,便把话移去了别处。
“花啊,怎么你这次回来变得这么漂亮了?嫂子都认不出你了!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
武氏便将陈氏教她瘦身一事说了出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家中这一年的变化,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江媚娘身上。说着说着,越说越气,控制不住的将怨气一股脑儿在嫂子面前撒了出来。
将沈怀安这些年如何待她的通通竹筒倒豆子,听得张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气的连嘴唇也变了颜色,白里透着紫。
张氏气的直拍桌子,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指了指武氏,揪心的怪武氏说道:“你啊你啊,这么多年,你从来不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提起,还帮着沈怀安隐瞒,说他对你很好!难怪爹回来常念叨,说沈怀安总是住在宫里头的侍卫营日夜不归!娘还说是爹爹乱说,说女婿可疼女儿呢!”
张氏气咻咻的嘴里直发牢骚,站起身子在堂屋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念叨。
“哼,想不到那沈怀安是这样无情无义之人,竟敢这样虐待我们家的花儿!自古都是长幼有序,尊卑分明,什么样的人家,正室都是高高在上的主母,哪有将偏房捧在头顶的道理!当年你公爹沈魁上门来提亲时,他还不是大将军,为了巴结爹爹所以就巴巴求着来为他那儿子提亲。谁知将你骗到手,立刻就翻了脸了!”
“若是明年爹爹退了职,那他沈怀安还不要把我妹子欺负死!”
张氏越骂声音越高,说到后面,突然嘴里冒出了一句:“要是过不下去,干脆合离拉倒!回娘家来,一大家子人供着,还能让你和青儿受委屈吗?”
武氏一惊,合离?
这个从不敢想的词语,嫂子随便就说出来了!
张氏脱口说完,立刻发觉自己的气话说的过的,又收敛了火气,对着自己的脸轻轻拍了一把。
“瞧我这张嘴,怎么说出这样的胡话!”
想想又坐下来,拉过武氏的手安慰道:“嫂子刚才说的可是气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话说回来,这女人的一生,全都是仰着命,命好的嫁个如意郎君,像母亲那样的,一辈子受着父亲的爱护,日子过得自然是幸福。命不好的,那是大半,也算正常。只要夫家不至于虐待自己将自己不当人看,日子凑合凑合也就熬过去了。青儿眼看就要成年了,到时候娶上一房媳妇,你就跟着青儿一个屋里过。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武氏无奈的笑了笑:“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其实他对我虽说无情,日子却也过得去,可是我这心里头,就是泛着苦涩,饭也不香,觉也不安,整日都觉得无趣,仿佛是白来这世上一回。”
张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姑子了,只是陪坐在一旁叹着气。
武氏突然抬头,未说话脸上就飞上两朵红云,她看了看嫂子,羞答答问道:“嫂子,你和我哥,恩爱吗?”
嫂子嫁过来十三年,生养了两男两女,哥哥对嫂子十分体贴呵护。
张氏脸一红,羞涩的笑了笑:“嗯,还行吧。你哥这人老实,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对我还是有心的。”
武氏将羞涩抛逐脑后,认真的问了起来。
“那嫂子,当初你和我哥,有没有过那种一日不见就觉得很煎熬,很思念的那种爱?”
张氏看小姑子表情那么认真,也正色的回答:“有啊,只是随着日子久了,那种感觉逐渐就成了依赖。只是和风细雨,不再像初始的狂风暴雨。但即便是现在,你哥要是有事夜不能归,我这心里头还是觉得空荡荡的。老觉得少了点什么。”
武氏羡慕的说道:“可我,数十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嫂子,你说我是不是白活了?”
张氏叹了口气:“那个沈怀安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连青楼女子也敢娶回家,也不怕背后被人耻笑死!也不知你那公爹是怎么教养儿子的!”
武氏苦笑道:“对他,我的心反正是死了。要不是顾忌着青儿,我不如去出家做了尼姑,一了百了。”
张氏吓的赶紧劝慰小姑子:“花儿你可不能乱想!你要是去做了这样的傻事,我们这些亲人可怎么活啊?为了那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你这样做不值得啊!”
武氏点头,心神突然又飞到无言的身上。想到无言脚上穿的那双鞋,还有新置办的衣衫,更加显得气度翩翩,男子气概十足。
三个人一同在娘家住下,总觉得似乎是一家人回娘家一般的感觉,那种感觉竟丝丝甜蜜,让她倍感温馨。
想到启程时陈氏交待自己最好是夜暮前回府,这样老爷不知道,随时都可以回去。
便抓紧时间将那些带回来的礼物打开,逐一送给了家人。
无言在府里头待得无趣,便借着空闲去武府的花苑里看着那些大半孩子玩耍,不知觉间,就和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讨论诗书,教习几招半式的武学,孩子们高兴极了,都羡慕青儿老表有这样文武全才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