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8号房灯光黯淡,空气潮湿,墙角靠窗处有一只脸盘,装了黄色液体,一阵风吹过,传来阵阵尿骚味。
房间两边各八张铁架床焊死在地板上,一拨人蓬头垢面,坐在另一角落里斗地主,输的人会被弹耳朵十下,使尽最大的力气。
牢头李钰忠每次都是地主,因为此人凶狠成性,跟他打牌的人不能赢他,即便侥幸赢了,也没那胆子用力弹他的耳朵,否则就是找死,跟昨天来的新人一个下场。
除了李钰忠乐在其中,其他十个人都胆颤心惊,捏着牌的手哆哆嗦嗦,想赢又不敢赢,十分憋屈,真想找个人替下自己,而其他人也都有类似的想法,一到轮番上阵时个个推三阻四、谦虚礼让,华夏传统美德被他们推崇备至,发扬光大。
这时,镀锌铁门被打开了,狱警放了一个人进来,就把们锁上,众人回头看去,面色惊疑不定,新来的犯人没穿囚服,狱警也没有予以‘提示’,究竟该调^教还是不该,得仔细斟酌一番才行。
李钰忠面色阴鸷,可不管他什么来历,既然狱警摸不吭声,就是默认了由他来管教,“喂!新来的,犯的啥子事?过来,跟老子说说。”
凶狠有余,气势不足,想来这就是牢头了,老王扫了他眼却不理会,掏了根老头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一股青烟自烟头冒出,顿时勾起了这帮犯人的烟瘾,离他最近的人问他:“兄弟,借根烟,下次有钱就还你。”
隔了三架铁床处,侯林被撕成条的被单捆扎在铁箍上,眼角淤青高肿,脸上遍布伤痕,被捆扎的手腕,因为挣扎而勒出了红印,甚至磨破了皮肤,他的灰色囚服上的扣子已经崩飞,袒露的前胸一直到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淤痕和创伤,由此可见这段时间里,他所承受的痛苦和屈辱。
侯林看到王东生,如迷失的孤帆看到灯塔,重新燃起希望,或许是过于激动,引起了肺部扩张,从而咳出了一口暗红色血痰,老王丢了烟头,连忙上前用打火机烧断他手脚上的布条。
“喂,新来的,没听见老子问你话呢?还不滚过来磕头!”新人不懂规矩,李钰忠大为恼火,有种威严被人挑衅无视的感觉,大吼一声,一挥手,十个人围了上去。
铁架床上铺有横栏防止摔下,他们为打架偷偷拆卸下来掰直了作为利器,要是哪个不服,一条子抽过去,打的人满地打滚。
王东生视若无睹,揣出瓶云南白药气雾剂递过去,侯林没接,直接从老王兜里摸出香烟点燃,抽了一口,苦中带涩,连呸了几口唾沫,抱怨说这是什么臭烟那么难抽,我要红塔山,还有,这次入狱负伤,算作工伤,你得报销,工资也得涨,起码十万。
侯林话不离钱,张口就是十万,太贪心了,王东生说这事暂且放下,等解决了这些人,给你报仇了再说不迟。
李钰忠冷笑说:“小子挺狂呐,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给我上,打残他!”
看守所里常有打斗,不仅牢房内打,劳改场、劳教所都会打,很多人已经见惯场面,有了秩序,先是二牢头上,踹一脚过瘾,再是老三老四挥拳踢腿的教训,除非这些人不想动手,才会叫更低等级的人上,而昨天制住侯林的时候,二牢头就吃了大亏,被揍飞两颗门牙,导致说话漏风,出牌时把四说成十,被李钰忠弹了十下耳朵。
这回吃了教训,十人一起上,管他三七二十一,揍个半死再说。
拿铁条的光头,一鞭子朝着王东生脑袋抽过去,自上而下,势若奔雷,别说脑袋,就算是砖头,被硬实的铁条抽中,也得碎成两瓣,有人已经看到脑瓜碎裂,血溅五步的场景,直呼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