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波河边上的一个小庄园,主人显然不是农夫,他或者她不需要靠地里长出来的东西支付生活所需。所以,田里的植物种类奇多,分布得一点都不经济,东一块西一块的。花也开得零零碎碎地,还没有对面的荒坡一整片白色的野花好看。
几匹戴着项圈的马在田野里无聊地逛着,偶尔低头闻闻花香,然后伸出蹄子把味道不好的踢断,就是不吃草。土拨鼠或者别的什么对农作物有害的动物在这里安了家,不知道会不会遵守边界不去邻居家破坏。
主人的石头房子就建在河岸上,甚至还有一小截挂在水面上,很方便乘上小艇沿着不到一百英里长的波河来往大西洋和比利牛斯山。现在水位还不是很高,木头水轮懒洋洋地转着,因为这么大的东西所要推动的仅仅是一个相当巨大的八音盒。
“奶奶,你不觉得这个音乐实在是太没劲了吗?”艾瑞克努力地坐直,不过不管她怎么努力也只能露出大半个脑袋,连嘴巴都在桌子下面。
普兰塔珍妮特夫人的手腕上系着一根小巧的魔杖,有时候可以变成手持眼镜,听了艾瑞克的话,她很明显不耐烦但是又很明显克制地挥了挥魔杖,音乐变得欢快了一些,但是却不成调了,就好像活泼但是凌乱的风铃。
“呃,似乎也不太适合吃饭。”艾瑞克嘀咕着,“小妈,帮我把椅子变高点。”
周怡培这才敢趁机看一下自己的老婆。羞得通红的脸蛋,脑后垂着一根粗大的麻花辫子,耳朵上挂着巨大的流苏一样的奇异耳坠——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像夜空一样深的蓝色法兰绒束胸礼服很好地起到了收腹、束腰、挺身的作用——好吧,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胸托上面没有布,换句话说,蒂亚的两只椒乳就像乘凉的大白鹅一样露在外面。
普兰塔珍妮特夫人咳嗽了两声,丢脸的老男人连忙吸溜起挂到肚子上的口水。艾瑞克总算把自己的咪咪也放到桌子上了,开心地踢着两条腿,用眼神说:“怎么样?我给你准备的福利不错吧。”周怡培点点头,装作整理领结,偷偷地咽下唾沫。
“富瓦伯爵阁下……”
“啊,您叫我joe就可以了。”
“joe?”普兰塔珍妮特夫人重复了一遍。
艾瑞克插嘴道:“既不是法语名字,也不是西班牙语和巴斯克语,这就是个变种了的印第安牛仔和黑人的混合名字。”
“好吧,joe。你知道巴斯克人吗?”普兰塔珍妮特夫人明确地问。
“知道,是欧洲最后的自由武士,从来不从属于任何一位皇帝,罗马皇帝、穆斯林皇帝、法兰克皇帝都没有征服他们,连拿破仑也没有。”周怡培老老实实地背课本,他也就知道这么多。
“那么你知道是《罗兰诗歌》中是巴斯克人杀死了查理曼一半的圣骑士吗?”
“呃,这个就不知道了。难道这个是巴斯克人不屈服的原因?因为没有能战胜他们的勇士?”
“原因很复杂,不过,你说的是其中最重要的。”听语气,普兰塔珍妮特夫人对周怡培的敏锐直觉很满意。“巴斯克男人是自由的雇佣武士,也是忠诚的勇士,绝不肯接受政治的胁迫,而巴斯克女人则是全能的助手。”
“嗯?这怎么说?”
“她们是最好的花匠,种植草药,为丈夫和孩子裹伤;她们是农夫、渔夫和猎手,养活老人和孩子;她们还是织补匠和皮匠,会制作最好的皮甲和靴子;她们还是地道的商人,能和诺曼人、高卢人交换奴隶、粮食、武器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