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临风猛地抬头看了看杨永慧深邃明亮、直视人心的虎目,于是拱手说道,“杨大哥真是慧眼如炬啊,知兄弟者,杨大哥也!”
既然瞒不过杨永慧,苏临风四下瞧了瞧,见帐内只有他们二人,于是便正色说道:“乘风真人与兄弟只是私人恩怨而已,兄弟不能因私废公;既然带领众人上阵杀敌,兄弟有责任让他们刀枪博得封妻荫子,最好能够拜将封侯、光宗耀祖;
如果兄弟只为私仇、还未见到赵国胡人的影子而先杀监军,定会惹得皇上猜忌,从而连累众家兄弟的,纵使以后扬威沙场立下大功,弟兄们也难得重用封赏--兄弟岂能只为一人私冤而害得弟兄们白白流血拼杀却是不能光耀门楣啊!”
“兄弟真乃仁义之将也,绝非简单的只凭好恶、快意恩仇而不计后果的鲁莽之辈,”杨永慧听苏临风袒露心迹,不由得点头称赞一番,然后问道,“不过,那个乘风真人着实可恶可恨,兄弟打算容他到什么时候啊?”
“杨大哥尽管放心,兄弟之所以诱其离开君侧、前来充当监军,自是不会饶了那厮的!”苏临风一脸认真地回答说,“大敌当前、先公后私,但有寸功立身,便是那厮报应之时!”
苏临风的再三隐忍退让,除了让乘风真人更加有恃无恐、颐指气使以外,就连手下的众多弟兄们也渐渐开始颇有微词,担心苏临风如此懦弱胆小、只为自己的官帽考虑,早晚也会将这万余弟兄葬送在乘风真人的胡乱指挥之下.
原罗刹山的两千多人马只是看在大当家韩玉婧的面子上而已,并没有见识过苏临风的领军之才,若不是韩玉婧殿后同行,他们真的打算干脆重回罗刹山。
如今再见到苏临风竟然这般平庸自私、胆小怕事,根本没有身为主将者应有的干练果断,不满的情绪渐行渐涨,一些人已经慢慢开始商量着试图劝说大当家的干脆带领他们回去算了.
“俗话说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苏临风是大当家的意中人,大当家的自然偏向他;看来杨将军他们所说的苏临风当年如何如何厉害,也只不过只是讨好大当家的罢了!”
“老五说得有道理,你们说一个文人怎么可能上阵杀敌?要说出谋划策当个军师可能还算凑合,他怎么可能负起一军之主的重担啊?”
“不是兄弟看不起他,也许苏临风以前是有两把刷子,但现在这个样子大伙儿也都看到了,像个娘们儿一样,根本不是当将军的料儿!”
几个山寨头领私下议论了一番,然后找到韩玉婧,非常委婉地向她表达了对苏临风的失望与不满.
韩玉婧倒是不愧为将门虎女,听到他们如此轻视苏临风,但将柳眉一横,冲他们说了一句“怕死你们回去算了!”,就让那几个山寨头领不敢多言、匆匆归队!
而杨虎威手下的近万府兵当中,也只有区区数百人是原栖雁城韩烈旧部,绝大多数根本不认识苏临风,打心底儿里更是瞧不起那个看上去斯文儒雅的书生,不相信手无缚鸡之力的苏临风有资格作为他们的主将;
一些低阶将校已经开始私下劝说杨虎威,将军久经战阵、资历甚老,何必屈居一介文人之下呢,不妨取而代之、自为主将,只要立下战功,皇上必然不会怪罪于将军。
虽然杨虎威绝不同意他们的劝言,颇为严厉地喝斥他们不得胡言乱语,但下面一些将校对苏临风的蔑视愈演愈烈,这让杨虎威很是无奈。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认为“慈不领兵、义不养财”的古训说得对,苏临风根本不能胜任一军主将时,撒出去的斥候突然飞马来报,说是前面五十里外有近十万大晋府兵与胡人厮杀一团、伤亡惨重,已经开始溃退.。
苏临风听闻此报急忙传令大军原地停下,召集众将前来听令。
“众将听令,大军立即收缩、列阵楔形,所有将士弓在手、箭在弦,严阵以待,胆敢冲撞此阵者,不论胡人汉人,一概射杀勿论!”苏临风一反常态,神色十分严峻而且不容商量地传下将令。
“我说忠义将军啊,你这不是胡闹么?前两天赶得脚不沾地儿,说是要尽快上阵杀敌;如今前面就是两军对阵的沙场,作为主将不赶快率军上前支援,反而让这一万多兵马原地看笑话,这是身为主将者要做的事儿吗?!”乘风真人一脸揶揄地看着苏临风。
“对,大伙弃暗投明远赴远关,就是为了上阵杀敌,将军不妨坐阵中军以策安全,让弟兄们上去伸展伸展手脚,也好叫那些胡人瞧瞧弟兄们的厉害!”一帮罗刹山的头领们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有经验丰富的宣威将军杨虎威紧皱眉头,表示此地距栖雁城还有数百里远,放眼周围一马平川,正是胡人纵马之地,不妨赶快退却到左边的山头上,以避胡骑的锐气锋芒。面对监军的尖酸指责与众多将校的纷纷请战,苏临风神色如冰,威严地扫视一圈,一不解释、二不商量,只是冷冷地说了六个字:“违吾将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