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狸突然猛咳起来,我立刻让侍卫拿来水,喝的时候那水还是清的,拿出来的水却是红的了,“我吐血了是吗?看来是躲不过这时日了。”
他拉着我的手,“寒,我是出来探查外围情形的,路上被鲁杞联军给发现了,我把所有的军略图都画好了,你肯定有用。那东西就在我的腹中,我用竹筒全部都存好了,你把我的肚腹切开来,就能拿到了,鲁军毁了我的眼睛,我现在是看不到了,你也不要告诉我什么,不用准备,一刀下去解决了我的性命也就是了。”
那竹筒吞下去,这纯属就是自杀的行为了,古人吞金而死的不少,更可况是一个竹筒,那东西比金更要性命,能撑到如今不知道真的是他运气太好。我轻轻拔出冷仪来,刀尖就对着他的腹部,“倘还什么话就一次性说了吧。”
子狸笑了,“要是什么都可以的话,你记得等下下手的时候轻一点,别把我的肚子真的全部都划掉了,那样会很难看。”
他话还没有说完,冷仪已经刺入了他的腹中,我凑在他的耳边,轻轻说,“身后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我看到他微微点头,闭上眼睛,安然等待着死亡降临,那从腹中挖出来的竹筒不是很大,按常理来说,就算是这样的东西也不可能吞进腹中,我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做到的,我打心里佩服他的忠心耿耿,小白有他在身边确实也不会失败。那竹筒在我的手上一直向下滴血,我吩咐他们先把子狸的尸首好好收着。我拿着手上的竹筒,面向子狸,今夜我就会攻下整个湖铜官,到时候就让整个湖铜官做为你的墓地,你应该也觉得荣耀了。
当夜鲁军的主旗无故断了,管仲略略检查了一下,军旗无故断裂,主夜袭。
不多时,军营东南方向无故有火,“主帅,东南方向十五里处起火。”
主帅听完拍案而起,“那可是我们的粮草,立刻派兵援救。”
管仲却出声,“慢着。”管仲面向主帅,“主帅,这大概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了,我们粮草存储之地如此偏僻,加上之前我们已经在那里加派了人手,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得手,我们还是等一等消息吧,莫上当了。”
主帅想了想也举得有道理,“军师说得很是,那就再等一等吧。”
管仲摇了摇扇子,“现在也是夜深了,主帅恐怕也是不能安睡了,不如在帐中支起炉火,也附庸风雅一回,深夜煮酒倾谈一番如何?”
“那自然是好。”
而这一边,我带着一队人马立在山丘,专绫跑来,“阁主,鲁军按兵不动,我们怎么办?”
“他不动才是好事,传信的人已经去了吗?”
“已经截下来了,换上了我们的人。要不要……”
我摇头,“带他到这里好好看看,到时候‘不小心’放回去。算是我给管仲的第一个惊喜吧。”
不一会儿那探子已经被带到了我面前,虽然被俘虏了,却一点也不见自卑自弃的神色,也没有反抗,是个牢靠忠心的人,“你是管仲的人?”
“我们军师的大名也是你可以叫的吗?”
我挑起他的下巴,“倒是忠心的东西,松绑吧,带他下去。”我继续背手而立,专绫立刻上前来报告,“阁主,鲁军按兵不动,庄长老已经带领弟兄们将侧营的人一举歼灭了。”
我背对着那个探子,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发信号令,三号计划。”
“是。”
等探子被带出了视线,身边的人才笑道,“阁主没有看到,那个探子的神色变了又变,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自然是将信将疑,管仲既然按兵不动,自然是自信他的部署万无一失,让他来传信也只是要稳定军心。”
“管仲肯定没有想到我们能找到他的仓储之处。”
我默然,管仲自然是算不到还有一个子狸的存在。
管仲的探子不断来报,“军师,西南方向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地震动,异象屡现,将士们很是不安。”
“异象?什么异象?”
“这……”
“说!”
那人犹豫了很久,“有将士们夜间起来,看见林子中有六巨蛇哭诉,‘我乃天上七星,今要陨落一颗颐星,我等是来送葬的。已入铜口,势不得久。’这话已经在军中传遍了,许多人都看到了,现在军中人心惶惶,都说着一战是我等葬身之战了!”
“胡闹!”管仲脸色顿时就冷下来,“这样的话是谁传出来的,霍乱军心,全部杖杀,还有谁在军中传这种话的,全部杖杀。”
元帅站起来,“传令下去,这类似的话都不可再传,我军是王军之师,代表的是周王室来讨伐莒国,谁敢再有闲话,严惩不贷!”
管仲心就沉了下去,虽然说他知道这是对手的诡计,但是心中却始终觉得不祥,连脸色都有了一些变化,他是最信鬼神之说的。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阵阴风刮过,探子再来报,“军师,不好了,山野鬼狐都在作乱了。”
管仲立刻起身出去查看,果然围着军营的丛野尽是狐火与鬼火环绕,那隐隐约约的低吟浅唱不知道为何总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仿佛是进入了九狱,周围都是让人心生恐惧的东西,虽然管仲不断说服自己这只是假象,可是鸡皮疙瘩还是忍不住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他的眼神里除了震怒还有恐慌。我淡淡扬起一个笑容,管仲终究还是没有能够走出这些曾经的阴影,他被关入九狱这种地方,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记忆,尽管最后巩师兄代替他受了余下的罪罚,但在他内心深处他是无法忘记那里给他带来的所有的痛苦。我曾经偷偷进过九狱,死在那里的师兄弟姐妹并不在少数,所有的虫子各样的形态,一旦进入身体就是在皮肤之下流窜,钻到那里都可以从皮肤下面直接破土而出,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是充满了整个九狱,甚至有一种叫做席冰蚕的虫子进入皮肤下面,你甚至能够清楚看到它在你身体之下攒动,一点点变大,变粗变肿,然后他所到之处,尽情啃咬你的血肉和白骨。然而这也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那鬼狐之火在野丛窜动,是不是发出嘶嘶声,让我头皮都发紧,“天道毕,三五成,日月具。昨夜生,今日灭。”
“昨夜生,今日灭。”
“昨夜生,今日灭。”
“昨夜生,今日灭。”
那声音渐渐远去,连鬼狐之火都渐渐熄灭不见了。
“军师,士兵逃脱近一半之数。元帅气急了,斩杀了不少的逃兵,这人数才控制下来。”
管仲一手直接将书案拍成两节,“传令下去,天亮立刻全力进攻湖铜官,不得有误!”
“另外,侧营断了消息,恐怕也是不祥消息,卑职斗胆奉劝局势顺天而行,不要再兴战事!”
话还没有说完,管仲伸手将岸上的砚台砸了出去,跪在地上的探子立刻额头鲜血如注,“满口胡言!鬼神之说最是无稽之谈,我军胜利之果唾手可得,岂可因为一点点波折就放手。吩咐下去,明日攻打湖铜官,不准有误,否则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