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宁茜这才肯答话,努力踮起脚尖,拉了拉摇篮里雷洛的手,“宝宝乖哦,明天姐姐再来陪你!”说完冲谢芳摆了摆手,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目瞪口呆的谢芳直到锅里传出糊味,才回过神来。
“现在的孩子可真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恰当。
接下来的日子里,宁茜每天都会来谢芳家报到。小丫头似乎对更小的雷洛十分感兴趣,总摆出一副“成熟姐姐照顾幼稚弟弟”的义务模样。令人喷饭。
谢芳怀孕的时候就想生个女儿,跟宁茜相处久了,对她是越来越喜欢。宁茜也确实帮上了一点忙——至少有个会说话的看着摇篮,谢芳不必再担心雷洛自己爬出来摔在地上,也不用时时刻刻把雷洛背在背后了。
“你现在自己不能照顾自己。所以没什么好害羞的。”谢芳给雷洛换尿布时,宁茜总会在旁边安慰他。
雷洛面无表情。
“从前有个武魄山,山上住着一个老头。那时候所有武者都没有武魄,想要学本事,就得上去找他……”宁茜也常常会跟雷洛讲些故事,有的是原封不动从大人那里照搬的,有的经过自己的“再创作”。天马行空荒诞之极。
雷洛面无表情。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说话了。为什么你不会呢?真是可怜的小宝宝。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的。”宁茜取下自己的蝴蝶结,戴在雷洛头上,看了半天总觉得不美,只得放弃打扮他的想法。
雷洛仍然面无表情。
终于有一天。宁茜实在忍耐不住了,问谢芳:“宝宝为什么从来不笑,也不说话呢?”
这个问题把谢芳难倒了。
等到雷天鸣回家,谢芳忧心忡忡地道:“咱家儿子是不是开口有点太晚?都一岁多了,到现在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
“有两三岁都不会说话的。你现在瞎操的哪门子心?”雷天鸣没好气地说。
谢芳哼了一声,昂起头道:“咱家儿子不管哪个方面都应该最优秀,你觉得能跟那些例子比吗?”
雷天鸣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得明智地放弃争辩,搭着大毛巾出去冲澡了。等洗完回来,看到桌上已经切好了水果,泡好了一大杯浓茶,谢芳坐在旁边温柔地冲着自己笑。
“干什么?”雷天鸣颇为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以为老婆要发大招。
“是不是最近帮里的事情不怎么顺?我看你总在想心事,连睡觉都睡不踏实。”谢芳轻声道。
雷天鸣怔了怔,摇头大笑:“嗨,没事!一切都顺利得很,过些天就能把那帮孙子彻底干翻了!”
知夫莫若妻,谢芳清晰捕捉到了雷天鸣眼神中的异样,却很清楚,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雷洛开口说话那天,夫妻俩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到底要给他起什么大名。
同样内容的话题已进行过无数次了,每次夫妻俩谁都不让着谁,都觉得自己想出来的名字更好,吵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这一回多了个小裁判,宁茜一本正经坐在椅子上,慢悠悠踢着小红鞋,手里拿着纸笔准备打分。
“雷霸天!”雷天鸣得意洋洋,首先报出自己最钟意的名字。
“幼稚。”宁茜摇摇头,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零分,举给他看。
被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如此羞辱,雷天鸣不禁恼羞成怒:“这么霸气的名字,怎么幼稚了?!”
“哪有爸爸跟儿子叫同一个字的?这是常识好不好,宝宝有你这样的爸爸真可怜!”宁茜哼了一声。
雷天鸣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瞪着小丫头,脸庞变成猪肝色,差点没晕过去。
谢芳见丈夫吃瘪,大乐之下赶紧开口:“雷玉树!这个名字怎么样?”
“玉树临风的意思是吧?”宁茜眨着大眼睛,想了想道,“不过姓雷的话,雷劈到树上,还能临风吗?”
连分都没打,谢芳立扑。
夫妻俩又连续提了好多个名字,都被宁茜毫不留情地驳回。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哪来的这么早熟的头脑,字字句句都说在理上,让两人哑口无言。
“那你说叫什么?!”雷天鸣气急败坏,早忘了对方的年龄和裁判身份。
“要我说……”宁茜咬着蜡笔,很严肃地考虑了一下,“叫他雷小弟好了,反正以后总得跟着我混,叫起来也顺口些。”
雷天鸣和谢芳大眼瞪小眼,刚想一起摇头,忽然听见摇篮里传出稚嫩生硬的声音:“雷洛。”
三人全部惊呆,一起扑到跟前。
瞪着这两大一小三个自作主张的家伙,雷洛强忍着把他们全部干掉的冲动,口水滴答地咬着手指,又重复了一遍:“雷洛。”
“他说什么?乐乐?”宁茜疑惑道。
“雷洛!”雷洛大为愤怒,这小丫头不是在故意打岔吗?!
“这下我听明白了,真的是乐乐!”雷天鸣用力拍了拍大腿,亢奋极了。
经过一家人反复确认,反复讨论,雷洛的新大名暂定为“雷乐乐”——在夫妻俩看来,雷洛开口说话当然是个巧合,但却极具意义。
“我儿子会说话啦!乐乐,哈哈,乐死老子了!”雷天鸣直到晚上睡觉时,还在叨咕。
“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土?”谢芳的话总算让雷洛松了口气。
“胡说,多喜庆啊!就这个名字了,老天真让改的话,除非老子明天摔破头!”雷天鸣大手一挥。
第二天一早,睡眼惺忪的雷天鸣刚走出屋子,裤带还没系上,脚底就踏中了一块香蕉皮。他修武多年,基本功一直没丢,当下拧腰发力,落向旁边,双足不偏不倚又踏在第二第三块香蕉皮上面,整个人在惨嚎声中跌倒,脑袋被炖肉的瓦罐磕破,当场见血。
“老公,你没事吧?”谢芳听到动静吓坏了,冲出来扶起雷天鸣。
“哎呦,他妈的!这是谁把香蕉皮丢在咱们门口,家里瓦罐你怎么也没收?”雷天鸣哼哼唧唧捂着脑袋,回到屋里让谢芳包扎伤处,忽见儿子坐在推车上瞪着一双小眼睛看着自己,当下咧嘴笑道,“乖儿子,是不是心疼爸爸了啊?爸爸不痛……”
“雷洛。”雷洛面无表情地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