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夫子病发作揪着郭嘉说了有近两刻钟才算消停下来,看看时辰觉得众将差不多点兵完毕,马上就该会战纪灵了才不放心地瞅着郭嘉以一句:“我跟你说的记住没?以后稳健点儿知道没?”
郭嘉先点头,随即又摇头,在程昱变黑的脸色里解释:“您说的嘉记住了。但是后一句稳健不稳健什么的嘉不敢保证。”
“你……”
“仲德公当知战阵对峙如两人对弈。没有一场战争是事先部署好的,没有一场战争能在开始前就有十足十的把握战胜。嘉认为所谓谋划士最重要的是临场应变,化不能为可能,最大限度的抓取战机。因此嘉认为只要有五成把握,就值得一试!”
程昱被他气着了:“五成?你当这是在赌博?”
郭嘉满脸嬉笑地摇头,然后压着嗓子,故作严肃:“可不敢这么说,仲德公别忘了同意嘉一此举的可是明公。仲德这么讲不是把明公也绕进去了。”
程昱听完一噎,随即瞪向郭嘉:他想抽他!实际上程老爷子确实这么做了,不过郭嘉本着多年相处中被程昱暴力对待的经历很有先见之明的提早跳开,在程昱举着巴掌降落未落时逃到帐门口,扒着帐帘子跟程昱说:“仲德最近肝火上亢?嗯,我那里好像有阿媚准备的几个治这毛病的偏方,等会儿让秦东给你送来。”说完郭嘉就一扭身,逃难似的消失在程昱视野中。
把他身后程昱闹得跳脚。紧走几步追到门口,程昱掀帘子看着郭嘉背影,却又忽然不那么想抽人了,程老爷子眨着眼睛冷静下来,捋着胸前一尺长髯静思:奉孝和主公,出谋的那个敢赌,决策的那个敢输。两人合作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赌徒,一个疯子,这样的套路,正常人哪个能招架的住?寿春这一战,不赢才奇怪呢。
在程昱先生满心自我宽慰,觉得寿春一战应该没什么大碍而渐渐放下之前对郭嘉的担忧和纠结时,许都蔡妩却对着眼前的空了的吊床惊慌失措了。
“杜若!荥儿呢?”因着事出突然,蔡妩连声音都变了调了。天知道她只是在接到郭嘉书信后出门去了一趟书房,回来以后,孩子就不见了。
杜若比她更傻眼,二公子一直在吊床里呆着睡觉呢,她就一个扭身关窗的功夫,怎么人就不见了?
“房中可有人来过?”蔡妩强稳住心神,脸色惨白地问杜若。
杜若手指发抖,声音也紧张发涩:“应该……没有。我只是转身关了下窗户而已。不可能有人在这么短时间抱走二公子又出门不为人察觉的。”
蔡妩脑子乱哄哄一团,压着心惊命令:“通知柏舟封锁府门!让府上所有人手立刻给我出动找人!”
杜若闻言提了裙裾就要往门外跑,蔡妩自然也没心待在房里,跟着她一道出门。结果主仆俩刚到门口,蔡妩就一头撞到一堵人墙上,抬头一看,正见左慈那张千沟万壑,满是褶皱的老脸对着她咧着嘴笑。而他怀里抱的就是这会儿本该待着吊床里的小郭荥!
蔡妩那个气哟,甭提有多大了。她一把抢过儿子,冲着正对她腆着脸笑的左慈没好气道:“你来不知道打声招呼啊?不知道走正门啊?不惹事你心里痒啊?”
左慈压根儿不恼不生气,直接忽略掉蔡妩难看的脸色,伸手戳着郭荥的小脸蛋:“哎哟,这是我第二个徒孙吧?怎么长的跟他老子一样的?太不可爱了。”
蔡妩脸一黑:任哪个当娘的被人当着面说自己孩子不可爱都绝对高兴不起来。
可惜左慈完全没被蔡妩冷脸镇住,依旧边挺欢快地戳着郭荥小脸儿边嘴里嘟嘟囔囔:“哎,我说,媚丫头,你怎么不问老道从哪里来呀?”
蔡妩翻了个白眼儿给左慈,一把打掉左慈脏兮兮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我才不要关心你从哪里来呢!你不吭一声把孩子抱走快吓死我了,我干嘛要理会你?”说着蔡妩就一扭身,把孩子护在怀里,满是提防盯着左慈,小心翼翼抱着孩子往里走:不是她成心针对左慈,而是左慈这老头儿真的是不靠谱不着调的。对着他,你真的哪儿哪儿都得小心注意。
左慈被蔡妩的举动弄得颇感委屈,不乐意地瘪瘪嘴,然后扯了下杜若,全不把自己当客人问道:“有云片糕没?老道儿有一年多没尝过这东西了。”
杜若眼角抽了抽,有些为难的看向蔡妩。本来她是挺乐意为老神仙服务的,可惜老神仙进门就玩了这么一出,姑娘明显是被惹气了,她这当丫环的自然也得唯主子命是从喽。
左慈像是才发现蔡妩生气了一样,晃晃悠悠走到蔡妩眼前,弯腰对着蔡妩神秘兮兮地说:“我可是从寿春来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