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太阳挂在天上,破败的公路上来了一群人。
具体说,这一群人只有六个。武松年纪最小,肩头拉着一根细绳,拖着后面的独轮车。车上躺着刘文辉,刘文辉脸色蜡黄,嘴唇都没有了血色,左肩的部位鲜血淋漓,已经染红了半个袖子。大牛推着车,遒劲的肌肉鼓鼓囊囊,不过全身冒汗,硬着头皮看了一眼当空的太阳,刺眼的厉害。他们的身后,阿榜挑着一根扁担,两边的箩筐离装着锅碗瓢盆和被褥,甚至还有一个断了把的铁锨。张志恒和梅松相互搀扶着,张志恒的左臂耷拉着,好像断了一般,一边走一边哼哼,很痛苦。
他们都没有穿军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短衣,很不合身,穿在身上就和耍猴的一样。脚下没有鞋,在炎炎的烈日下,沿着4号公路,一步步的朝高平而来。
大牛被张志恒哼哼的有些心烦,猛然转头,朝着张志恒怒吼道:“你就不能小声点,听上去你快要死了,再喊叫一声,信不信我真的敲断你的胳膊。”
张志恒立刻停下了哼哼,整个人却依旧攀附在梅松身上:“怎么了?我这胳膊可是被打断的,而且还是被叛军打断的,这是证据,不哼哼的大声点,那些守城的家伙怎么会信!”
“行了行了,别他娘的装了,等进了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刘文辉躺在车上,脸面正好对着阳光,被这么暴晒着很难受,连眼睛都睁不开。听见两人又开始吵了,没好气的道:“不远了,你们就不能消停一下?那些守军能看见我们,都像一点,老五,哼哼的大声一点!”
“哎呦,哎呦!”得了刘文辉的命令,张志恒脸上乐开了花,这一次他又赢了大牛,所以哼哼声比刚才大了好多。
因为战争来的太快,高平这个好几年没有发生战斗的地方,还是有好多百姓觉得不会再有战争,即便有好多人出城躲避,依然有不少人选择了留下。当然,城外的不少人也是这种想法,他们觉得战争打不起来,因为在高平的附近有他们的大军,可是没想到要打仗的却是他们自己人。
那些没来得及逃跑的百姓只能躲避在高平附近的丛林里,希望这些叛军不要抓他们。走的匆忙,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收拾,这才让刘文辉几人在一处被废弃的村落里找到了这些道具。
按理说,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进入高平。现在的高平就是一个火药桶,随时都可能爆炸,进了城是死是活完全不敢保证,可是高平好歹也是一个城市,而且还有军队,好歹比留在外面等死要强得多。一开始的时候,城外的百姓也有进城的,与那些出城的人在公路上形成了两股人流。其实这也是百姓们不知道什么地方安全,活着说不知道该留在那里,做出的反应。
然而,今天的公路上,只有六个人,孤零零的六个人,还是从北面来的,这就让守城的士兵产生了警惕。
离着高平还有一里多路,就被哨卡拦住了,一个少尉从已经举枪瞄准的士兵中间走出来,这家伙早就发现了这群人,本来想着一阵乱枪打死,然后上报自己干掉了六个奸细。后来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在紧要关头竟然再次下令停止射击。
六个人中,五个人跪在地上,还有一个不断的哼哼。武松哭的很伤心,一边朝着少尉磕头,一边用标准的越语向少尉胡言乱语:“救救我们,求您救救我们,我二哥快要死了,我们要当兵报仇,让我们进城吧?”
一把鼻涕一把泪,武松的哭一看就知道不是装歘来的。少尉只是站在旁边冷笑,丝毫没有拿开路障的意思。武松哭的越凄惨少尉的心里似乎越高兴:“你们是叛军的奸细,按照总指挥的命令,立刻枪毙!”
武松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军,我们真不是奸细,都是龙利村的村民,是被叛军逼迫的没办法,这才来高平的,求将军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愿意当兵,包围高平,包围家园,替我死去的父母和妹妹报仇。”
少尉哈哈大笑:“还说你们不是奸细,这高平附近哪还有你们这几个男人?能拿枪的全都上了前线,以为老子傻了?给我全部抓起来,仔细的搜,有任何问题就地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