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恼怒自己的沉思被这些恶奴打断,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看着这恶奴,突然想起当年被我一刀插爪的刘妈,心想这世上也许象舅舅这样的好官不多,恶奴却是从来不缺的。
那人被我冷冷目光一看,越发恼怒:“你什么东西,敢这么看爷!欠爷的教训!还有你!”他突然一鞭甩向一直负手而立事不关己的贺兰悠:“兔儿子!瞧你这油头粉面样,来侯府做童儿吗?滚到后门,从狗洞里爬进去!”
鞭声虎虎,向贺兰悠当头罩下,听那带起的风声,还颇有几分劲道,看来是个练家子,鞭影笼罩下,贺兰悠微笑依然,连发丝都不曾动一动,眼见那鞭稍已将卷到他面颊,他突然极其温柔的笑了一下。
银衣飘拂的贺兰悠的绝世笑容里,我却哀哀叹了口气,伸出手去。
可惜已经迟了。
鞭稍触及贺兰悠那一刹,他突然伸出手,闪电般转眼便到了那鞭柄处,手指一划,鞭子已到了他手里,指尖轻轻攥住那人手腕一抖,只听令人牙酸的格嘞嘞骨骼断裂声密集如雨,惨嗥声立即惊天动地的响起,而贺兰悠笑容越发温和羞涩,袍袖轻拂,宛如拂去尘埃般,将那人远远扔出,烂泥般瘫软在地。
惨烈的呼号声,惊走了一街的围观百姓,我叹了口气,闭上了眼,不用看,这个遇上了贺兰悠的倒霉鬼,全身的骨骼,定然都已碎了。
西平侯府是云南无冕之王,威权极重,无人敢有丝毫不敬,可谓太平了许多年,侯府的护卫家丁哪见过这阵仗,在侯府门前出手伤人如此狠毒,当下呼喊着立即进府通报,紧接着呼啦啦涌出一队军士来,将我们团团包围。
我无可奈何的看了贺兰悠一眼:“我不是来侯府闹事的,你出手有必要那么重吗?”
贺兰悠眼睛里没有笑意,面上的神情却很是温柔:“他骂我兔子。”
“扑哧。”
我忍俊不禁,我一直以为这个漂亮而阴狠的少年永远不会生气,原来他也有不能触及的忌讳。
门内脚步杂沓声响起,又一群人呼喊着奔出,这回却都是女人,当先的是个肥胖的老妇,衣饰插戴都是下人装扮,神情却颇为骄人,看也不看我们和四周军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扑那倒霉鬼而去:“儿呀!!!哪个天杀的害了你,啊啊啊……”她惊惶的摸到儿子浑身软腻如泥的异状,一时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一迭声的叫:“叫叫叫大夫,快叫大夫,快快快去搬藤凳,快快快……”她身后那群妇人急急应声,撇着小脚找大夫寻藤凳,一时忙乱得不可开交。
我觉得那老妇眼熟,仔细看了几眼,然后,一笑。
此时老妇哭得够了,想起了仇人,抬头恶狠狠向我看来,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害了我儿,今日定叫你们后悔生到这世上来!不把你们扒皮抽筋,难泄我心头之恨!”
正正见了我笑容,更是暴怒无伦:“来人啊,把这对狗男女绑了,妖眉妖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跑到侯府来撒野,还伤了我儿,当堂堂西平侯府无人吗?”
跳起身就去推身边的军士:“你们给我上!给我狠狠的……”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呆了呆,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转头向我看来。
我知道她认出我了,笑得越发愉快,贺兰悠似笑非笑向我看来,我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的笑容,不由一呆,什么时候,我的笑容和这只狐狸看起来这般象了?
那老妇仔细盯了我几眼,目光越发越明朗,随即却涌上浓浓的恐惧,惊惶,紧张,那神情,竟是象遇上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