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么——”
他来回打量着林柚,检查她到底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怎么——”
林柚完全想象得出他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无非是你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不灭孽蜥有多憎恶人类,只要稍作了解都清楚得很。吃人都是常事,它才不会让人全须全尾地从它面前离开。
“哦,”林柚轻飘飘地说,“我让096和173联手把它揍趴下了。”
眼镜男:“……………………………………”
过于震撼后就是木然,他近乎是麻木地望着对方。
……失敬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扶一下自己已经快滑下鼻梁的眼镜。
“1、173和096?”他抖着声音问。
那画面想想都不敢看啊……不对,还是得看的……等等这到底该不该看啊?!
“对对,但这不是重点。”林柚一摆手,“反正它已经趴那儿了。”
“问题是我看它打破天花板的时候,带了半条人腿下来,说明在那里进行过一场屠杀……不过,未必就没有个幸存者。”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能排进这本里没有笨的,在场的人都明白,如果她说的情况属实,这会是他们最靠近真相的机会。
“是楼上吗?”队友挠挠头。
“那样的话……”他迟疑道,“我可能知道一条路。”
不过,这条路的安全性与否却是有待商榷的。
“老实说。”
另一名队友幽幽道:“万一这电梯坐一半停电了……”
“……不至于吧?”提出的那个方脸男生挠挠头,“我就是坐这个下来的。”
“试试呗。”
林柚倒是无所谓得多,第一个走了进去,“大不了爬电梯井。现在这是最快的办法了,我猜你们不愿意再碰上别的SCP。”
这话说得没错,提出电梯怕是会停电的那名队友也跟着悻悻走进去。
SCP-682当时是从哪一层落下来的?
林柚试图回忆那时的画面,蓦地灵光一现。
——有光。
打通的那处洞口是有光线透下来的,不然她也不可能隔那么远就看清一同落下的是条人腿。虽然瓦砾层层,分辨不清,但那感觉更像阳光。
被破坏的可能是顶楼,还有一点,如果有还没来得及撤离的员工在,他们肯定会在那里等待援救。
没多少犹豫,她直接按下了通往顶楼的按钮。
严格来算,电梯上升用掉的不过是短短两分钟。但再短的时间在一片封闭空间里也显得格外漫长,在电梯门打开的下一秒,他们第一时间冲了出去,然而——
“完犊子。”
身后不知是谁喃喃道。
“咱们来晚了。”
有人紧忙扯了林柚一把,她自己也反应得够快,就近找着片废墟当掩体躲在后面。
某种意义上,她的判断没错。
电梯离当初SCP-682落下的位置不远。他们直上直下地到达顶楼,发觉这里果真被砸得遍地狼藉,地上还有个大洞。但正如队友所说的,他们晚了一步。
最后一个穿着残破白大褂的研究员正攀着直升机放下的软梯,血浸透了他半个身子。他没有力气再往上爬,只能等着软梯被一点点拉上去。
而另一架直升机上,绳梯才在空中扔到一半,就有个人径直跳下。
他几乎没有借助软梯,落地如豹子般敏捷。也就是在看清那人的一瞬间,林柚听见金丝边眼镜男倒吸了一口凉气。
机动特遣队Omega-7,“潘多拉之盒”的队长。
SCP-076,“亚伯”。
他身体精瘦,袖口中露出的手臂上满是纹身。黑发散乱地披散着,灰瞳冷漠地扫过周围的一切。
亚伯,神话里亚当与夏娃的次子。虽然没有明确证明他和传说有多大的关系,但从一具有上万年历史的石棺中被发现并苏醒后,他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Omega-7之所以叫做“潘多拉之盒”,很大程度是因为亚伯的不稳定性。
他会自己制造武器,狂暴地痴迷于战斗,因为杀戮而满足,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
就像现在,他如同一只狩猎中的黑豹,前倾身体,脸上露出微笑,凭空拉开一条阴影般的裂缝。
林柚直觉地察觉出不妙。
也许是听见了眼睛男那声乱了的呼吸,也许是真的闻见了什么,也有可能是长时间的战斗本能让他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又或者是兼而有之——亚伯转向了他们躲藏的那堵断墙。
那只伸进裂缝的手拔出了一把漆黑的匕首。
他的动作极快。
肉眼几乎没法捕捉到过程,她只觉亚伯一晃就到了眼前。搭上他那嗜血的笑容,刀锋破空的声响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但就在亚伯挥下刀刃的前一秒,林柚瞥见了他背后的某个人影。
——于是,她连躲都没躲。
刃风自脸侧擦过,又在即将砍到的那一刻猛然停下。但这不是因为亚伯的回心转意,而是因为——
亚伯死死地凝视着攥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哎呀。”
只用了不到半秒的时间调转了自己的位置,神出鬼没的邪神语气轻松自在,“我可不能让你动手。”
“要不然,”奈亚拉托提普笑得开朗,“我得少多少乐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