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呀路!”日本兵怒骂一声,随手抽过同伴的佩刀。一道银光闪过,老人的双臂齐齐断裂,失去心跳支撑的血液无法喷洒出来,只能顺着切断处慢慢地渗出来。
日本兵心满意足地甩开老人的双臂,搓着手走向小文。那张丑陋变形的脸上,还沾着孟大爷的血液。
此时的小文声音早就喊哑了,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正无力地躺在肮脏的地板上。眼泪不断从她稚嫩的眼眶中滚落,在地面的灰尘上晕出深色的斑痕。
屋内的其他人全都缩成团,抱着头不敢看向这边,生怕日军盯上他们。
见无人再反抗,那群禽兽开始排着队奸污毫无反抗力的小文。女孩子凄惨而又嘶哑的哭叫再次传到每个人耳中,成为他们此生中最残酷的噩梦。阁楼上,胡蝶紧紧咬着嘴唇,早已泪流满面。那是个会笑着喊她胡蝶姐姐的小姑娘,她才12岁,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她真的好恨好恨这些日本人!她想冲下楼阻止他
们的暴行,没想到刚一动就又被杜兰德仅仅箍住腰,他的另一只手再次捂住她的嘴。
胡蝶愤怒地盯着他,似乎要把他撕成碎片。杜兰德暗自苦笑,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松懈。
见杜兰德不为所动,胡蝶突然发了狠,张嘴死死咬住杜兰德的手,即使满嘴血腥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杜兰德闭上眼睛,两行泪从脸上流下,任凭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发泄完兽欲后,那群日本兽兵大摇大摆地离开,胡蝶大力推开杜兰德,踉跄着冲下楼去。
楼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那对可怜的祖孙。与孟大爷祖孙相识已久的安太太最先哭出来,她的哭声像导火索一样引起所有人开始哭泣。
小文已经死去,她的下体插着一根竹杆,脸上插着一个破碎的啤酒瓶子,鲜血顺着深深浅浅的伤口流出,死状极其恐怖惨烈。
胡蝶尖叫一声,仰面晕倒。
杜兰德一把扶住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抱着她缓缓走上阁楼。自那以后,胡蝶彻底不搭理杜兰德了。她恨日本兵,不仅占领中国国土,还肆意屠戮平民百姓。她还恨杜兰德,要不是他的阻拦,她肯定能冲下去。他为什么能一而再再
而三的见死不救,那些人都是他的同胞啊,他怎么会那么冷血!是不是她真的认错了,这个男人压根不是当年的那个男人。她更恨自己。她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她当时下去了,小文是不是就不会死?即使死的那个是自己,她也不后悔。小文才那么小,她的未来还有无数可能,怎么能够死在
这里?怎么能够那么屈辱地死去?
杜兰德岂会感受不到胡蝶的变化,他不希望和胡蝶产生隔阂,可事发后她一直躲着他,就连见上一面都很难,更别说解释了。
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走出教会,像八爪鱼一样趴在美国医生的车底,在日军眼皮子底下通过层层关卡,到了金陵医院。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杜兰德好不容易才在病房区找到正端着一盘药品匆匆行走的胡蝶。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胡蝶……”
看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胡蝶有片刻的怔忡。就连她都是依靠美国医生的庇护才能顺利穿过日军的关卡,他是怎么来的?但很快她就冷下脸来:“请让开。”
杜兰德无奈道:“你不能理智一点吗?”“理智?”胡蝶好似听到一个极为可笑的笑话,冷笑着说:“他们是我们的同胞,孟大爷和小文是我们的同伴。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理智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见死不救,那抱歉
,我确实做不到理智。”“在金陵大学时,那三个当兵的我没法救。我们一群人几乎都是老弱妇孺,粮食更是所剩无几,如果我同意你留下他们,不用日军找上门,我们就会被饿死。”杜兰德耐着
性子给她解释,“再说前两天的事,即便我不阻拦,你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吗?到时候死的不只是小文,还有你!”“你觉得我会怕死吗?小文才12岁,她不应该遭受那种事。我下去,或许死的是我,但她可能就不会死。可我没下去,因为你拦住了我,让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蹂躏致死
。”胡蝶看着他的眼神像结了层冰,“你已不是我认识的阿杜,我宁愿从来不曾认识你。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活着,他的精神已经死了。一个懦夫,活着不如死掉!”
胡蝶推开杜兰德,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走过。杜兰德无力地靠在走廊的墙上低下头,略长的头发从额头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