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吗?”李栀娘深深地看她一眼,“本来这些话,你既然已经嫁了,不说也罢。要不是最近见你们闹成这样,我不会多这个嘴。”
蒋四娘怔怔地看着她,“大嫂,您有话就说,对我还客气什么?”说着她抚了抚自己的脸,苦笑道:“刚才老祖宗一巴掌打得我现在还晕,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您教教我……”
李栀娘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站定,低声道:“当初,我一直以为,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吴婵娟,会嫁给神将府的四公子。我从来没有想过,最后居然是你嫁给了他。”
李栀娘看向蒋侯府门前空无一人的大街,街旁绿树成荫,鸟声啾啾,头顶蓝天白云,身旁是蒋侯府的高墙深院,就跟那一天,她看着蒋四娘从这里出嫁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一天,她也是站在这个地方,想到的,却是自己早早就死于非命的好友吴婵娟。
“……吴婵娟?”蒋四娘窒了窒,她当然记得那个女子,著名的重瞳女,出身吴国公府,本是天之骄女,后来却被人谋杀……
“若不是她死了,轮不到你嫁神将府四公子。”李栀娘冷静地道。
蒋四娘脸色立刻就变了。
在她和周怀礼之间,唯一有过的隔膜就是吴婵娟。
“我当你是亲戚才跟你说实话。你不高兴也没办法。事实如此。”李栀娘见蒋四娘很不高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那不一定吧。”蒋四娘忍不住反驳,“就算她活着,怀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娶她。”
如果不是对周怀礼对她的感情有把握,她也不会最后决定嫁给他。
“呵,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李栀娘淡笑着摇摇头,“算我多嘴吧。不过,我跟吴婵娟从小玩到大,对她太了解了。她这人不擅作伪,从来不跟我说白话。她曾经告诉我,说她表兄对她有情……”
“……”蒋四娘不明白李栀娘为什么突然提到吴婵娟,心里更加不舒服。
李栀娘说完这话,突然身上一寒,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盯上一样,下意识改了话题,道:“这也是过去的事了。她以前的性子跟你一样,活泼可爱。还有你大堂嫂,我以前也是熟悉的。你大堂嫂性子最是绵软,吃软不吃硬。你对她不要针锋相对,好好跟她相处,好多着呢。——回去吧。你家阿贝的丧事,我就不过去了。等大郎病好了,我再去叨扰。”说着,对她眨眨眼,转身进去了。
蒋四娘看着蒋侯府的大门在她面前缓缓阖上,心里很是难过。
她从来没有想过,蒋侯府的大门,还有对她关上的一天。
“四娘。”周怀礼的身影从街道拐角处走了出来,“回去吧。”
“你来了?”蒋四娘回头,看着周怀礼惊讶地道。
周怀礼对她笑了笑,握着她的手上了车,“家里的管事已经把孩子的后事准备好了。在家停灵七天,就入土为安吧。”
蒋四娘点点头,将头轻轻靠在周怀礼肩上,轻轻吁了一口气,“怀礼,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嗯。”周怀礼点点头,“再生一个。”又问她:“你母亲家人去哪里了?”
“去城外的庄子上避疹了。”蒋四娘悄声说道。
……
蒋四娘和周怀礼的孩子落葬的时候,是三月底的一个绵绵雨天。
神将府的清远堂,正好在这一天终于解了封。
阿宝和小冬葵的疹子彻底好了。
盛思颜看着这两个孩子白皙无暇的面容,脸上身上一点麻坑痘斑都没有,心满意足地笑了。
真不枉她辛苦了半个月……
“娘!我要吃清炖海参石斑鱿鱼莼菜羹!还要吃牛油炸虾炙!炸面筋拖!螃蟹饺子!龙虾包子!”这半个月,可把阿宝饿坏了,成天吃黄花菜,他现在看见黄花菜就要吐了。
小冬葵也小声道:“我吃牛肉包子就行。我想娘包的牛肉包子。”说着就哭了出来。
生了病的孩子,最想的就是娘亲。
盛思颜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搂入怀里,笑着安慰他们:“好好,咱们都吃,都吃!”又对小冬葵道:“大姊给你包牛肉包子,跟娘包的一模一样,好不好?”
“大姊会包包子?”
“当然会。”盛思颜站起来挑了挑眉,低头看着小冬葵,“大姊会的东西多着呢,都是跟娘学的。”
阿宝连忙抱住盛思颜的腿,大声道:“娘,娘,我做你弟弟!我叫你大姊!你给阿宝也包包子吧……龙虾、螃蟹馅儿就行。牛肉馅儿给小舅舅吃!”
盛思颜无语地看着阿宝,用手指头点着他的额头,“你啊,真是没大没小,无法无天……”
“谁没大没小?”周怀轩走了进来。
“爹!”阿宝好久没有看见周怀轩了,居然不再跟他过不去,反而一头扑了上去,要抱他的腿。
周怀轩眼疾手快地将阿宝拎了起来,皱眉打量了一番,“……怎么这么瘦了?”
以前圆鼓鼓的小圆脸,现在瘦成了精致的鸭蛋脸,倒是更显得眉目清绝,小小年纪,已经相貌不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