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呈呵呵一笑,指着夏育说:“张爷爷,我朋友想来走一批货。”
老头儿看到夏育手上的袋子,有些吃惊地问道:“小兄弟,你这一袋子全是金砂?”
夏育得意地点了点头,说:“那当然啰!”
老头有些急切地伸出手来,说道:“快拿给我看看!”
夏育迟疑了一下,说:“呃,这,还是等店主来了再说吧!”
鑫鑫姑娘扑哧一笑,说:“小弟弟,这是我爷爷。你就给他看看吧,反正等下也是我爷爷检测。”
王呈也点头道:“放心吧,没事的!”
夏育只好将袋子递了过去,说:“好,那就请您老给掌掌眼!”
老头让一个学徒拿来一个盘子,小心翼翼地将金砂全倒在了盘子里。丝,两名学徒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中一人惊呼道:“这么多,怕是有四五两吧?”
夏育笑道:“应该是五两三钱!”
老头看了夏育一眼,摆手道:“没有那么多,最多四两出头!”说着连盘子一起放到一个电子秤上,一称量,295.93克。然后又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空盘子,刚好100克,所以金砂只有195.93克,离四两还差一点。
夏育明明记得孙老把头给他的时候说的是五两三钱,怎么会差了这么多?心里就有些急了,忍不住质疑道:“你们这秤不会有问题吧?”
话音刚落,一名学徒便怒道:“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都是当着你面称的,还能骗你不成?”
鑫鑫和另一名学徒也是脸上一黑,但没有说话。王呈则显得有些吃惊,看着老头,没有说话。
那老头儿倒是好脾气,摆手道:“不要急,客人对重量有怀疑是正常的,总会弄明白的。”又让学徒们重新搬来一台物理天平,这玩艺儿没有电子秤精确,但胜在不易做假。
为了让夏育放心,老头儿特地先称了称砝码,然后才将金砂倒进天平的托盘里。一称量,是195.9克,考虑到物理天平的精确度,两次称量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看见了吧?”那名学徒不满地哼了一声。
夏育也愣住了,这天平是归零了的,而且砝码也反复校验过,不太可能有问题。可是孙老把头也没必要骗自己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办才好呢?难不成再找老把头问问?
老头儿和善地问道:“小兄弟,你看这称量结果没有问题吧?”
夏育苦着脸说:“可是,可是别人给我的时候,说的就是五两三钱!怎么可能差这么多?要不我先不卖了,回去问问再说吧!”
“等等!”老头儿突然问道:“你说的是五两三钱?”
夏育点了点头,说:“啊,怎么?”
老头儿拈了拈胡子,笑道:“哈哈,我明白了!鑫鑫,去我房里把书桌左边第三个抽屉里的那个黑匣子拿出来。”
鑫鑫乖巧地应了一声,很快就把匣子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副做工考究的戥子。戥子,是一种小型的杆秤,学名戥秤,是旧时专门用来称量金、银、贵重药品和香料的精密衡器。
老头儿将金砂倒进了戥子的托盘内,一手拎起头纽(戥子一般有两到三个纽子,用于不同重量和精度的称量),另一只手轻轻地拨动戥子锤,嘴里笑道:“小兄弟,你来看看,是不是五两三钱?”
夏育数了数,见锤绳果然在五个大星星又三个小星星上面,不禁疑惑道:“可不就是五两三钱吗?难道你们家的秤就这个是准的?”
那个叫鑫鑫的女孩扑哧一笑,娇声道:“真笨!这个是老秤,一两只有37点几克,跟现在的市两是不一样的!”
这么一说,夏育就明白了,他小时听爷爷说过,以前的秤是16两一斤,所以才有半斤八两的说法。但刚才一直没想起这茬来。这样算的话,跟孙老把头说的就差不多了。
“哈,不好意思啊,老先生啊!”夏育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说:“那就按前面称的来吧,你算算值多少钱。”
没想到那老头儿却摆手道:“小兄弟,你这金子我却不能收。”
夏育一愣,心想你这老头儿也太小心眼儿了吧,我又不是故意冤枉你们的。
不等他开口,老头儿便解释道:“小兄弟,这么多金子你家大人为啥不来?你来卖,不太合适。”
夏育心里狂汗,刚刚还怀疑人家秤有问题,没想到转眼间就轮到人家怀疑自个儿的金子来路不正了。他想了一下,说道:“这个确实是别人委托我卖的,他自己来不太方便。您要信得过我,就收,信不过我的话,我只好再找别家了。”
王呈也在旁边帮腔道:“张爷爷,这是我兄弟,我您还信不过么?您就把这金子收下吧!”
“收,怎么不收!”老头儿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那店主匆匆走了进来,不等老头发话就大声应下了,又对那个女孩责备道:“鑫鑫,你怎么招待客人的,不是让你带贵客去喝茶休息的吗?”然后又对夏育讨好地笑道:“小兄弟,招待不周,怠慢了!”
鑫鑫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忙转身给给夏育和王呈各沏了一杯茶水。茶杯用的是玉溪窑青花,茶叶则是滇绿。
见店主这么热情,夏育也不好端架子,忙红着脸摆手道:“您太客气了!”
鑫鑫在旁边看着有趣,忍不住又扑哧一笑。
店主瞪了她了一眼,又对老头儿说道:“爸,你都称量过了?”
老头儿嗯了一声,迟疑道:“嗯,可是这位小兄弟的金子太多,该来一位大人才合适吧!咱们就这么收了,万一……”
“哎呀,阿爸你就是喜欢多想,能有什么万一?”店主不耐烦地摆手道:“咱们足额称重,全款付账,公平交易,对不对?能有什么问题?来,小兄弟,你先坐,这袋金砂我张大雷收了!我把话撂在这儿,保证是这条街的最高价。”
夏育有些欢喜地点了点头,说:“好!”
店主大为欢喜,又接着说道:“小兄弟,您这金砂得先检测一下成色。这么大一袋,得花上一阵功夫才行。您和小胖先用茶,我马上就来安排。”说着冲老头儿使了个眼色。
老头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情愿,却也拗不过儿子,只好将金砂重新倒在之前那个盘子里,用镊子捡出两块大的瓜籽儿金,然后将剩下的倒入一个坩埚,对夏育解释说:“这两块大的价钱另算,小颗和细砂得先融掉,不然不好算成色。”
夏育也不懂,只好点头说:“行,就按您说的办!”
老头儿和两个学徒就开始熔炼。不过这个需要花一阵功夫,夏育担心店家会做手脚,就端着茶杯在一旁看着。
过厅旁边就有熔炼炉,看起来有点儿像街头烤地瓜的炉子,不过是用电的。一名学徒将坩埚放入炉膛内,插上电源。不一会儿,坩埚很快变得通红,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里面的金砂便全部融化,然后被倒入了一个沙质的金模,不一会儿就冷凝成一个小金块。
待金块冷却后,老头儿将金块放到电子秤上重新称了一下,有178.50克,加上捡出的两片较大瓜籽儿金16.49克,合计194.99克。跟之前的195.93克相比,有一点点火耗。考虑到这些金砂只经过筛淘,没有烧结提纯过,这点火耗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老头给夏育验看之后,又拿出一个敞口杯,倒了大半杯清水,连杯子一起放到电子秤上归零。然后用一个细鱼线把金块拴好,吊起来慢慢放入了水杯当中,直到金块完全被水浸没。电子秤上的数字不断变化着,过了几秒钟后终于稳定了下来。
夏育看了一眼,见是12.14克。他想了一下,得到的应该是金块的体积,或者说是金块排出水的重量。
老头儿呵呵一笑,说:“这就是黄金吊水法了,小兄弟,你们在学校里应该学过吧?”
夏育想了一下,汗,竟然没想出来。唉,看来之前的物理、数学是白学了。
好在老头儿也没让他算,叫鑫鑫拿来了一个计算器,用178.50(金块重量)除以19.32(纯金密度)除以12.14(金块体积),等于0.761,这个就是黄金的纯度了。算完之后,鑫鑫直接把计算器递给夏育,问道:“喏,你看看我算得对不对?”
夏育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原来先用178.50(金块重量)除以19.32(纯金密度)就得到了纯金的体积,而金块的实际体积是12.14立方厘米,所以再除以12.14就能得到纯度。这么简单的方法,夏育竟然没想出来,不禁有些赧然。
店主也拿来一个计算器,边算边说道:“这个月金价是69元每克,你这个金砂成色不错,熔掉的那178.5克我给你50元每克的价,另外那两块瓜籽金,我给55元每克的价,你觉得咋样?”
夏育看向王呈,见他偷偷伸了伸大拇指,心知这个价格不吃亏,就点头道:“好,就按您说的价。”
“小兄弟,痛快!”店主大喜,忙给夏育找钱。算下来应该是9833块,店主嫌33不吉利,直接给了夏育9900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