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虚影消散,蛟嘴抖了几下,自咽喉处亮起血红光辉,渐渐明亮。
片刻后一团拳头大的红光落在仲杳身前,闪烁迷离,很不稳定,能感应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气机。
这就是蛟蛇的虚丹,妖丹的雏形,在摩夷洲里,能结成妖丹的妖怪,就如同人族的金丹真人,已经抵达本洲的修行顶点。接下来是什么情形,谁也不知。
仲杳伸手微招,用九土真气碰触虚丹,虚丹先是光华大作,再渐渐黯淡,顺着气机,到了仲杳嘴边。
【蛟蛇虚丹,妖兽根基,类同草木灵根,已被魇气侵蚀,以根土净化,可令根土化土为水。】
陶碗在魂魄之下转动,刷出这行字,让仲杳大喜。
妖丹果然是与灵种同质的存在,而净化了它,自己还能获得亲水相性。
默念九土转德经,根土循着九土真气,在嘴中弥漫。
仲杳张嘴,将虚丹吞了下去。
紫萝痴痴看着,嘀咕道:“那时候就是这么吃我的么?”
蛟嘴里荡起敖盈盈的低声,有些不爽:“居然要吃下去,好恶心!到时候怎么弄出来,吐出来还是拉……呃呃,更恶心了!”
虚丹沉入陶碗之中,根土搅起涡流,将其吸入。
仲杳盘腿坐下,静静运气。这虚丹之中的魇气似乎比紫萝的藤萝灵种还重,辣得他魂魄都在摇曳,必须全力以赴。
紫萝和敖盈盈默默等候着,都不再言语,此刻仲杳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她们既觉亲切,又比前世更为沉静。
当仲杳抬手,掌中浮起颗水色珠子时,世界仿佛重启。
“就这?”
敖盈盈讶然道:“你贪墨了多少啊!?”
这颗虚丹不仅比之前小了两圈,也失了血红光华,就是团晶莹剔透的水珠。珠子里依稀能见缕缕黑光流动,却不是魇气那种令人望之生惧的黑色,而是醇厚无光,有如膏脂的黑。
虚丹脱手,仲杳有些虚弱的道:“吃下吧。”
净化这颗虚丹的耗费太大,陶碗里的根土已经只剩点渣,即便根土有了变化,仲杳也没精神仔细查看了。
水珠般的虚丹落入蛟蛇咽喉,紫萝用藤球包裹着仲杳,自蛟蛇嘴中脱出,升到了水面。
接下来的事情,就得看敖盈盈自己了。
天雷连绵,蛟蛇破水而出,与雷光在半空相遇。
“嗷嗷嗷——!”
蛟蛇仰头大叫,紫萝翻译:“老天爷,我就暂时当这河神,保此处平安吧,瞧在仲杳的面子上。”
仲杳捂脸,已经替你净化了虚丹,让你可以与蛟蛇之身完全融合了。只要你诚心一些,老天爷应该会选你。毕竟除了你也没谁有资格当河神了,干嘛还非要拉上我啊。
果然,天雷如细丝,密密麻麻缠住蛟蛇,让蛇身上的血鳞紫鬃急速褪色,变作像是水色与纯黑混合,灰扑扑的水蛇。
与此同时,一缕极细雷光分出,轰在了仲杳身边,同时显出他熟悉的笏板。
结果还是沾上关系了……
仲杳本要用神念在笏板上写下“贯水”,却发现神念一触就滑开。
这是位格还不够,或者没有之前那种陶片般的神印,所以让自己没有选择余地么?
仲杳略略思忖,尝试再写“灰河”,成功了。
原来如此,真正的贯水可不只这一段,还包括贯山深处的那些河段,那是灰河的上游。
两字刚刚刻下,蛟蛇纵声长啸,虽还尖细,却不再暴戾狂躁,显得清朗多了。
雷光与蛟蛇在天空同时消散,下一刻,水波泛起,将仲杳所在的藤球托起,向着岸边轻轻送去。
水波分出一股,探入藤球,凝作水色的敖盈盈。
“真是麻烦!”
这个水做的敖盈盈怒气满怀的声讨:“收水妖建水府,兴云布雨,调理水气,接收香火之气,聆听凡灵祷告,压下来一大堆事情!”
“我还不能随便上岸活动,就算用化身,也不能跑出离河三十里的范围,这就是个囚笼!“
“仲杳,你果然是他吧,变着法儿又封印了我,还让我做那么多事!”
河神终究不同于土地山神,是与龙气挂钩的,受封河神的敖盈盈魂魄齐全,意识清醒,也让仲杳更头痛了。
紫萝哼道:“你还有啥不满的,这么大的地盘随便跑,也叫囚笼?我们住的地方,离河还不到三里。”
仲杳则叹气:“真是囚笼的话,我也在笼中。别说这些了,赶紧去做你的本分,收了水气。”
就在他的陶碗里,又多了块玉片,与“梓原“、”季林“、”焚剑山“三块玉片并列。
神念触及玉片,便浮起“灰河”二字,同时刷出“检校灰河”的信息,还有“避水术”、“驭水术”、“治云术”三个术法,注明了“限定灰河”。与之对应的,是九土气海有些异样,估计能开出水系气海了。
净化了蛟蛇虚丹,帮敖盈盈得封灰河水神,自己也得到了水神位格。只是敖盈盈是完整的水神,相比梓原土地、季林山神和焚剑山神,他能管的事要少得多,才被归为“检校“。
敖盈盈低头,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这个……我知道,你也在。”
水波散去,只余下咯咯笑声:“挺好玩的,暂时玩着吧。”
乌云渐薄,雨丝渐渐稀疏,云中隐见灰影穿梭。
河岸上,叔家镇里,猥琐老头从怀里掏出香炉和线香,招呼季骄娆:“河神归位了,来拜河神。”
季骄娆却没理会天上的动静,只是看着远处出现的身影,露出甜甜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