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就不困了的二叔,许明意又走近了两步,笑着道:“我想请二叔帮我在这弓臂之上刻几个字——”
原来是刻字……
许昀放松下来,吓醒了的脑袋已是不复浑噩,然而看一眼那把崭新的弓,还是下意识地道:“……行,等二叔睡够了便帮你刻。”
虽然说他的脑子已经清醒了,但他的身体暂时还不同意他起床。
“二叔,先刻了再睡吧?”许明意央求道。
“这么心急作甚?”看着突然撒娇的侄女,许昀有些不适应。
“就是心急啊,若不然也不会一大早便来找二叔了。”
许昀看她一眼——合着你也知道是一大早?
但这话到了嘴边他没敢说。
又听女孩子拿商议的语气说道:“您若是不愿下床,那就叫人取了东西来,在床上刻便是了。”
看着依旧笑眯眯的侄女,许昀总觉得这甜甜的笑容下藏着某种暗示。
——暗示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犹豫了一下,许昀到底是叹了口气,拿无奈而宠溺的语气道:“行吧,便给你刻。”
没办法,谁叫他骨子里就是个疼爱孩子的好长辈呢。
“多谢二叔!”
小厮很快从旁搬了张干净的炕桌在床上摆好,又按着许昀的吩咐去书房取了篆字所需之物。
许明意另叫人铺了张薄毯在那桌上,才将手中的弓放了上去,叮嘱道:“二叔,您可得仔细些。”
许昀不禁笑了一声:“瞧把你金贵的。”
不过是一把弓罢了,虽说看起来确实极精致讲究,但此类之物她向来也不缺啊。
“可不是金贵么,不然又怎会特意请二叔来篆字呢。”
她生怕自己的手太笨,刻出来的字太不像样。
“行了,别拍你二叔马屁了。”许昀握着弓臂打量着。
许明意伸出手指点了点,道:“就刻在这行字旁边,字的大小照着原先的来,尽量让两行字看起来般配些。”
相同便相同,般配又是怎么个说法?
这年头竟连字都要求“般配”了吗?
许昀隐隐觉得侄女有点不对劲。
“昭昭打算刻哪几个字?”
“就刻——山河无恙。”
山河无恙?
许昀“唔”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家昭昭还挺忧国忧民啊。
许昀先仔细描了字体轮廓。
许明意则是在床边的鼓凳上坐了下去,双手托着腮,在那里盯着。
在书画这一方面,许昀是个要么便不做,要做必然就要做到最好的,这简简单单四个字篆罢,又兼磨去刺棱,仔仔细细描上金漆,便足足费了近两个时辰的工夫。
做完这一切,许昀拿远些看了看,有些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
“即便是我刻意仿着来,可还是比原先的那行字要漂亮了些……”
合着是这么个不满意?
许明意看了自家二叔一眼,一句“妄自菲薄虽不可取,然而如此自恋也大可不必”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改成了:“是啊,谁让二叔的才华灵气藏也藏不住呢。”
“但大体来说,还是相宜的。”许昀眯了眯眼睛,又欣赏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