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培安怏怏离开,临走前,道:“爹,做人留点余地,不要赶尽杀绝,松明叔那样做无可厚非,我觉得,你这是在给自己挖坑。”
张辅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滚。”
那天,张培安做了一个决定,他一定要不依靠父亲,仅凭自己的思想和能力,在甬城打下属于自己的天。
也是这一天,张辅之很后悔把儿子送到日本留学,他在想,如果将张哦诶安一直留在身边,他是不是就会如自己所想一样?
张辅之还很清楚,他绝对不能将张家留给张培安。
所幸,他早就留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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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港的日本料理店内,李松明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桌旁,他根本听不懂托马斯、约翰和池田圭一在用英语聊什么,但他必须坐在这,等候发落。
虽然托马斯和约翰不算控股的人,但两人持有纺织厂45%的股份,而李松明也持有45%的股份,剩下那10%股份是张辅之的。
表面上看,谁都不是控股者,而张辅之被他们所信任,代为执行了纺织厂管理经营的责任,实际上,张辅之与托马斯、约翰两人的关系极好,实际控股的人等于是他们三人,他们三人加起来就有55%的股份。
可这一夜之间,李松明不仅损失了他那45%的股份,连其他人的也全都赔在其中,而且,当初为了让托马斯注资,李松明接受了投保托马斯保险公司的要求,购买了多种财产保险,每年缴纳的高昂的保险费用。
这也是李松明今日跟着三人的原因,他需要商谈下关于赔偿的问题。
终于,托马斯看向李松明,用中文道:“李先生,失火原因你找到了吗?”
李松明立即道:“找到了,是一个夜昙花的人干的,你们也听说过这个人对吧?”
托马斯等人点头,夜昙花在甬城很出名,现在几乎是家喻户晓。
托马斯道:“也就是说,是这个叫夜昙花的人纵火焚烧了我们的纺织厂,是这个意思吗?”
李松明点头道:“对,他就是罪魁祸首,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已经调查并且抓捕这个夜昙花,甬城海警方面也出了悬赏通缉令,我相信很快就可以抓到他,托马斯先生,我每年都向您的保险公司缴纳高额的保险费,我记得其中有火灾这一项,既然如此,我想……”
托马斯打断李松明:“不,李先生,这一项是不赔偿的。”
李松明愣住了:“不,不赔偿?为什么?”
托马斯解释道:“在合同的条款里清清楚楚写着,火灾赔偿的范围是意外失火,而不是人为纵火,合同不是全英文的,也有中文,你可以回去仔细看看。”
李松明傻在那了:“可,可就算这样,我们认为这个是意外不就行了吗?”
托马斯叹了口气:“李先生,我们是朋友,我也很想帮助你,可是,在我们来之前,你已经去了海警总局,也去了甬城警局分别报案,现在全城都知道是夜昙花干的,不是意外,你让我如何帮助你?”
李松明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忙碌了一天一夜,等于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还把自己给埋了。
约翰开口道:“李先生,我们今天找你来,原本是想商量保险赔偿的问题,谁知道,你做了多余的事情,这样一来,我们只能商量你如何向我和托马斯赔偿的问题了。”
李松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接下来托马斯和约翰说什么他都只是点头,他完全听不进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他除非卖了粮厂、宅子、土地、车子等等一系列的东西来赔偿。
这样的话,他自己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松明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托马斯和约翰已经走了,桌旁只坐着他和池田圭一两个人。
池田圭一笑着为李松明倒上一杯清酒:“李先生,请。”
李松明一口喝完:“谢谢。”
池田圭一又道:“李先生,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着急。”
李松明苦笑道:“我现在连车都没了。”
池田圭一道:“我曾经希望入股您的纺织厂,却被您多次婉拒。”
李松明闻言道:“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池田圭一摇头:“不,你错了,我是来帮助你的,我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人一定要雪中送炭,千万不要锦上添花。”
李松明疑惑地看着池田圭一。
池田圭一道:“曾经,在你资金充足的时候,我提出入股,那是锦上添花,您需要的不是锦上添花,而如今,您遭遇了困难,遇到了灾难,我再出手帮助你,这就叫雪中送炭,我相信,我的所作所为能让你看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朋友。”
李松明迟疑了下一问:“那你准备怎么帮我?”
池田圭一道:“我准备好了一份合同,一份假的合同……”
假合同?这是什么意思?李松明陷入疑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