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望海到了府邸之后,满脸愁容。
张辅之抱拳道:“叶特使,昨晚没事吧?”
安望海道:“有惊无险。”
张辅之展手示意安望海坐下:“叶特使请坐,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安望海叹了口气:“李老板找上我,要我帮他一把,因为他欠下了洋人的十五万赔款,我问他怎么帮?他说,只要我去见那个名叫池田圭一的日本人一面。”
张辅之看着安望海:“然后呢?”
安望海愤怒道:“见了那池田圭一后,他却询问我奉军内部事务,最终我们不欢而散,我告诉李老板,日本人有诈,醉翁之意不在酒,千万不要接受他们的条件。”
张辅之又问:“什么条件?”
安望海压低声音:“他们决定用一份假保险合同来赔偿李老板。”
张辅之疑惑:“这是赔本买卖呀,日本人如此精明,怎么会?”
安望海道:“所以,后来他们设下昨晚码头的刺杀圈套,冤枉是李老板雇凶杀人,就是杀我,这不是荒谬吗?日本人说了,现在甬城三大家垮了一家,剩下两家,李老板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地位,他们可以随便把他搓圆了揉烂了都行。”
安望海这番话,就是要让张辅之认为那场火就是日本人放的。
此时的张辅之心里想的也是这一点,他又问:“日本人到底想做什么?仅仅只是想从叶特使这插手奉军事务?”
安望海摇头:“哪儿有那么简单,张爷,我是外人,甬城的事儿原本与我没有关系,有些话我点到为止,今天来,我就是为了那笔军火而来,谈好这笔买卖,我得马上动身返回顺天府。”
此时的张辅之对日本人的目的很是好奇,又问:“叶特使,虽然你不是甬城的人,但也是我张辅之的朋友,有人为难你,就是为难我,再者,李松明是我的三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呀?”
安望海为难地摇头,心里却寻思:那你他妈早干嘛去了?
安望海欲言又止,最终道:“日本人是为了那块地,纺织厂那块地而来的!”
张辅之疑惑:“那块地?他们要那块地干什么?”
安望海道:“他没说清楚,但言下之意,那块地下有什么东西。”
张辅之的脸色变了,安望海发现张辅之的脸色产生了变化,也感觉到很诧异,难道张辅之知道?
张辅之回过神来问:“东西?什么意思呀?”
安望海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日本人觉得我是奉军特使,而奉军在东北与日本关东军还算有交情吧,所以,他们觉得我可以信任,所以,希望我出面拿下那块地,您想呀,如果李松明接受了他们的条件,给洋人拿了赔款,他们日本人也不敢轻易出面呀?怕被英国人、美国人和法国人盯上,所以,先给李老板开出个诱人的条件,约我出来谈判,再诬陷李老板。”
其实安望海故意把这番话说的有些乱,几乎没有逻辑,让张辅之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然后他再加以解释,把张辅之往自己的思路上引。
张辅之想了许久道:“有人烧了李松明的纺织厂,日本人又盯上那块地,李松明要赔偿给英美两国代表十五万,他拿不出钱来,日本人用假合同诱使他约见你,约你的时候,想刺探奉军内务,被你拒绝,然后又诬陷李松明派人刺杀你,最后向你坦白,说是为了那块地,这表面上是在针对你,但实际上还是在逼迫李松明呀?”
安望海解释道:“张爷,咱们冷静想想,为何会是我请他们两位吃饭的那天晚上纺织厂失火?为什么不是头天?不是第二天?”
张辅之道:“你说,这把火……”
安望海制止张辅之说下去:“咱俩心知肚明就行了,有些话不能说出来,无凭无据,说出来就是诬陷呀。”
张辅之点头道:“对对对,我们心知肚明。”
安望海又道:“日本人说了,他们很清楚知道,你不会帮李老板。”
安望海故意在言语上刺激张辅之,把他的想法套在日本上身上。
张辅之勃然大怒:“李松明是我三弟!我为何不帮他?”
安望海示意张辅之小声点:“张爷,日本人明里暗里告诉我,那把火是您放的,我当时虽然没斥责他们,但立即表示绝对不可能,因为那对您没有任何好处,傻子也知道呀,李松明遭难,他只得找您想办法呀,对不对?”
张辅之点头:“知我者莫如叶特使,没想到呀,我到了这把年纪,还被人泼脏水。”
安望海道:“日本人不能直接找我,他们一旦找我,之后他们的盯上那块地的事情一旦曝光,所有人都知道此事与他们有关,所以,他们才开出条件,让李老板约我和他们见面,所谓的刺探奉军内部事务是假,让我成为他们的代理人是真。”
张辅之还是不明白:“我还是不明白,你和李松明无亲无故,就算他们威胁说要陷害李松明,你也没有任何理由帮李松明呀?根本威胁不到您呀?”
安望海想说什么,又摇头,一副特别为难的模样。
张辅之看着安望海那副模样,直言道:“叶特使,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无需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