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显而易见的大趋势之下,就算有人想替赵援朝通风报信,也要掂量掂量,现在还有没有必要搭上这艘已经漏了水的破船。
得知赵援朝被双规的消息,全厂一片哗然。
那些高层领导们纷纷岌岌可危,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拔出萝卜带起泥,连带着自己惹一身麻烦,而绝大部份一线工人和普通干部,则人人拍手称快,都觉得上级领导总算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在得知工作组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之后,不单没有人替他说情,反而有不少干部主动跳出来检举揭发赵援朝的种种恶行,以证自清。
听说就连赵援朝的小舅子侯建军都被抓进去了,群众们更是拍手称快,就连商业街那些拆迁户也不闹了,其实老百姓的心思很简单,只要你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公道,他们就愿意相信你。
情势转折,柳暗花明,连带着江周在工作组内部也挺直了腰杆,扬眉吐气,无人再敢小觑这位纨绔子弟,现在他说什么都有人听了。
不过,审讯赵援朝的过程依然很艰辛,因为这人的意志非常顽固,口风很紧,死不认帐。
就连侯建军去灭口被当场生擒这样的事情,赵援朝也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与他无关。
面对着摆在面前的一份份详实的财务证据,赵援朝无法反驳,只是沉默,干脆闭上了眼睛。
直到最重要的污点证人王朝贵当面站在了赵援朝面前时,他的表情才有一些动容。
赵援朝的眼中充满了怨毒,恶狠狠的盯着王朝贵,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目光中无声咆哮。
面对着昔日的带头大哥,王朝贵的心情也是百感交集,在进来面对赵援朝之前,他已经见过了总厂一把手,对方明确表示,王朝贵此举有功无过,不仅不会被处罚,而且还能继续在干部岗位工作。
当然,财务工作是做不成了,但是王朝贵无所谓,因为这个一起从村子里走出来的带头大哥,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
“你弄我可以,你不能动我的崽!”王朝贵只要一想到儿子那张憨厚稚嫩的脸,心中顿时充满了勇气。
“赵援朝,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江周坐在对面正中席的位置,一脸义正严辞道。
赵援朝这才将狠毒的目光从王朝贵脸上移开,转而望向了对面的江周,他的脸上带着一抹不屑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对方乳臭未干。
“我为这个厂子奉献了二十多年,我的青春都留在这了。你们知道在我上任之后,厂里的总利润翻了多少倍么?我不能容忍你们对我的污蔑,你们这是在污蔑我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和忠诚!”赵援朝脸色微红,说话中气十足,仿佛自己才是现场的主角。
没想到这家伙到了这个时候,仍然还如此的嚣张跋扈,看来他不仅欺骗别人,甚至连自己也欺骗了,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都是为了这片土地。
这是个多么偏执的人啊!
在他的领导之下,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想而知,会产生多少自以为是的贪腐者,他们以这片土地的主人自居,予取予求,毫不客气的掠夺。
啪!江周气得咬紧牙关,将手中整理好的厚厚一叠证据摔到了赵援朝面前。
“你自己看看,你做了多少恶?贪了多少工人的血汗钱?你还有脸说奉献?”
赵援朝笑了,根本不去看那厚厚的一叠证据,反而伸手一指王朝贵,冷笑道:“财务上的事情都是他做的,很多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查他啊!他是财务科长,都是他做的!”
没想到赵援朝厚颜无耻,拒不承认那些由他签字生效的财务合同,江周又随手抽出了一份合同,念道:“六月十五日,你把厂里的绵纱货款两百九十六万元打到了广东福汇有限公司的账上,用途是购买原料,但是据我们调查,这家公司根本就没有棉纺原料来源,这显然是一家皮包公司。你怎么解释?”
“还有七月四日,这份由你签署的合同显示,二厂向建设银行贷款六百七十六万,用于购买设备,这笔钱明显挪做他用,新设备厂商连招标都没有开始。”
“这些都是近期发生的事情,你明知道工作组在查你,居然还敢顶风作案?”江周气得一拍桌子,瞪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