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执意着急要回京,薛继也没多做挽留。
宁王走前还真没忘记薛琛读书的事儿,又当着沈玉容的面提了一回。
「若是清之愿意,这孩子本王会好生照看,不会让那些个纨绔公子欺负了去。」
薛继没有应答,转头看了看沈玉容,在等她的意思。沈玉容虽心有不舍,却也知道若是儿子在京中拜师长大前途必定不同,半晌拿不定主意,便叫人把薛琛带来了前厅。
沈玉容不知如何开口,于是薛继蹲下身子看着已经六岁的儿子,不自觉将手覆上他肉嘟嘟的脸颊,轻声问他:「让你跟王爷进京读书你愿意吗?」
还未开蒙的孩子懵懵懂懂哪里听什么王爷什么进京,仰着脑袋看了看薛继身后站着的宁王,倒是不知道畏惧,还咯咯一笑:「读书?有娘读的好听吗?」
这模样太过逗乐,薛继忍不住笑出了声,两指捏了捏他小脸,才道:「不是读给你听,是你读书,读书才能有学识。」
薛琛环着手臂撑着下巴想了想,乐呵呵应道:「那我要读书!」
薛继又问:「那要是见不到你娘你会哭闹吗?」
薛琛撅起了嘴,有些不乐意了:「为什么不能见娘?读书有学识就都见不到娘吗?」
薛继道:「当然不是,可是你要去京城读书,你娘不能跟着你去,这好几千里的路程你也不能天天回来啊。」
薛琛苦了脸:「可是咱们家以前不是住在京城吗,我天天回家就是了呀。」
薛继哭笑不得:「咱们家现在不住京城了,咱们家现在在乾州。」
小孩儿从来没做过这种抉择,于他而言这跟生与死的选择也差不离了。
「那,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娘?」
薛继起了逗他玩儿的心思,又问道:「你就一点儿不想爹?」
小孩儿急的落了眼泪:「那我什么时候能见爹爹啊!」
宁王在一旁看得好笑,轻轻推了薛继一下。
「行了别逗他了,孩子要真离不开爹娘就算了吧,我想想办法从京里指个好点的先生过来。」
薛继还未说话呢,这孩子先喊了一声:「不用!我不是小孩子了!」
薛继被自己儿子这一声喊惊着了,略微诧异的转回目光看着这张小脸,只知道这孩子平日里都粘着沈玉容寸步不离,还真没见过他有自个儿的气性。
薛琛憋着泪鼓着气抬头看人,那模样可爱极了。
「我要读书!」
其实薛继不知道,这孩子听的风言风语不少,自打流沙走了之后换了厨房那几个下人来身边伺候,他总能时不时听见下人嘴碎提起几句。
无非是说这么大孩子了还没请先生,三品大员的儿子连书也不读。
薛琛是沈玉容一手带大的,算不上成熟却是懂事极了,听了这话也不找爹娘哭诉,就往自己心里记着了。
宁王也稍稍诧异了,对这孩子刮目相看。
薛琛自己都答应了,沈玉容还怎么好反对?只是神情稍显凝重了许多,握紧了他的手:「你可想好了,不能一到京城又闹着回来啊。」
「想好了!」
宁王接下了这半大点儿的孩子,答应了薛继给他请个靠谱的先生,过了三日便整理好包裹备了车马动身回京了,只是走之前对乾州剿匪之事仍不放心,把常年带在身边的徐阑给薛继留了下来。
薛继对这人不熟悉,把人留在这儿他还得处处看人脸色照顾周全,打心底说其实是不想这么个人呆在这,可是宁王是心系乾州,他如何能拒绝?
直到徐阑在知府衙门边儿住下了半个月,薛继才渐渐发觉这人不像他想的那样官
僚做派,反倒是随和极了,从不找事麻烦他,若是没有山匪的消息他便抽空去看看书院建的如何了,要是两人都得了闲还能凑一起下一局棋。
才过六月,晨起热浪便迎面袭来,看着王衢匆匆忙忙近来,薛继放下了手里的棋子。
「怎么了又毛毛躁躁急急匆匆的?」
王衢擦了一把汗,刚跑了一路又热又累气喘吁吁的模样教面目稍显狰狞。
「主子,书院昨日建成了,京里来的先生明日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