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我……”任明菡话没等说,手机被人一把抢了去。
好像酒能把人扒层皮,平时道貌岸然的大学生一个个暴露了没素质的本性。“叫哥呢!这谁啊!”“我去,备注是帅哥!任明菡有男朋友啊!你都不说!该不会是想吊着我们何玉当备胎吧!”
任明菡是没脾气的。一个愿意天天帮别人白做工的受气包能有什么脾气呢?应季同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小姑娘踹翻在地上。
一个瓷杯摔在他头边的墙上,雷裂般的碰撞声能知道要是打在脸上一定可以把鼻子砸歪。
没人在笑了。任明菡的眼睛里不单是愤怒这么简单,她把杯子朝应季同打过去后抄起了一根筷子,眼看着就要插进应季同脖子时她手停在了半空。
“拿来。”任明菡手腕向上一弯,筷子尖顶到了他的下巴。她冷戾的眼睛吓得应季同一身冷汗,就像顶着他喉管的是一把刀。
“……我在平南路的富岛,一家日料店。……好。”任明菡挂掉电话,眼里的怒火也消散了。这时应季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竟然被最不起眼的人吓丢了魂。
丁濛濛站在人群里又悔又怕。任明菡看着不怎么爱笑,说话也素来简短飞快没什么温柔可言,但内在却极好说话更很少生气。从本科到研究生,丁濛濛认识她这么多年,也只有提到她哥哥时她的眼神会立刻不同。
丁濛濛后悔自己一时使坏将任明菡弄来,酿成了当下的局面。她恨不得赶紧支走应季同,可应季同哪能容忍一个小丫头当着这么多人挂他的面子。
“你有男人还跟何玉喝酒,太不地道了吧。怎么说你两句还生气了?不看你手机何玉不就被你涮了?”应季同站起来据理力争地数落她,因为不这么做他的威严就会垮掉。
“我是有男朋友,但是刚才酒是你们逼我喝的,我对何同学没有任何想法。”这种事在任明菡眼里极其无聊,其实她知道和无赖解释也没用,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何玉死心。
果不其然,应季同抓着不放更激愤地指责道:“你说你一个小姑娘,赶紧认错也就算了,还能狡辩。酒你不想喝谁能逼你喝,还不是自己想跟何玉搞关系,现在是赖上我们了?是我们大家的不是了?”
应季同很聪明的将点转移到全体身上,众人一旦开始随声附和,她就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要给她扣上胸牌批/斗才满足。他们眼睛都在为宣扬正确的男女关系而燃烧,他们坚信着自己无比的正义,今天就要用多年受到的良好教育来教教这位新世纪的潘金莲。
丁濛濛被夹在人群里,附和也不行,反对又不敢。她吓得直把身子向后缩,希望任明菡别注意到她才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堵在店门口,把任明菡推在前面。他们连教育任明菡和她姘头的话都组织好了,就差等一位符合武大郎身份的男人出现,好在教育她的同时能再笑话一番。
众人美梦尚酣时,一辆黑色跑车拖着它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停在了楼梯下。
任明睿见到她完完整整站在那,忐忑的心才放下。他小跑上去,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穿这么少。”“白天挺暖和,没想到晚上会降温。”任明菡不敢再多说一句。平时耀武扬威,其实她很怕任明睿真的生气,也就是现在这样。
“你脚怎么了?”任明睿看她下楼梯脚不敢落地,蹲下撩起了任明菡的裤腿。看到她脚后的丝袜都被血浸透了,他站起来便发火了:“不敢走了?你还知道疼?怎么没把你疼死。”
“我……错了。”任明菡怯怯地说。
他桀骜不驯的妹妹哪向别人低过头。任明睿骂她又舍不得,更不想再让她站着,他把外套的袖子在任明菡身前打了个结,便横着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等会儿!站住!你女人今晚勾引我们朋友的账先算了!”跟相貌不同,气质是能从言行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东西。应季同和他们一样,从见到这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自己输了,而且是一败涂地。现在撑着他还能吼上一句的,只不过是那点没什么用的虚荣心罢了。
不过应季同最后想留住的面子也没能挽回,比起被回击,更惨的是被当做空气。任明睿的眼睛和耳朵始终没为他们任何人停驻,他把任明菡小心地放进副驾驶,看也没再看那群人一眼就关上了车门。
伴随着引擎的再次响彻,兄妹两人从那群不存在的人们面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