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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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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檀音和李家父子又寒暄一阵,随后被带到东跨院一间厢房内安顿。

李澄阳叫丫鬟送上簇新的绫罗衣裳,问纪檀音:“后花园里有一眼温泉,爹差人挖了个池子,你要在房里洗还是外头洗?”

纪檀音脸皮薄,自然选择在房间沐浴。李澄阳叫小厮在浴桶里备下热水,让纪檀音好好休息。纪檀音还想问纪恒之事,李澄阳道:“待会用完晚饭告诉你。”

沐浴完天空已经黑透了。东跨院掌起了灯,丫鬟领着纪檀音穿过花园,绕过鱼塘,来到敬德轩。

李从宁、谢无风都已落座,不知在说什么,均是笑容满面。忽然间,李从宁一拍桌子,一坛美酒为内力所震,疾速滑向谢无风,眼看酒坛离开桌沿,即将摔落在地,谢无风伸出一根食指抵住,叹了口气:“总镖头,都说了在下是无名之辈,还要试探我。”

李从宁半眯着眼,一脸和气:“雄图镖局可不收无名之辈。我们走镖的,说到底是生意人,今日留谢先生小住,还指望交个朋友,到明日有所回报。”

谢无风淡淡一笑,满口答应:“好说,好说,将来必为雄图镖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纪檀音跟李从宁见礼毕,在谢无风身边坐下。谢无风借着桌子的遮挡捉住他的手,轻轻地捻揉,嘴角挂着一抹坏笑。

纪檀音怕李从宁看出端倪,身体坐得笔直,用余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不多时李澄阳也到了,丫鬟们备下三汤五割。满桌的精致菜肴比之沈沛府上毫不逊色,但纪檀音无心品尝,飞快地扒了一碗饭,便放下箸子。

李澄阳知道他心中所想,遣散丫鬟小厮,从袖中拿出几卷文书,道:“你看看吧。”

纪檀音匆匆展开,密密麻麻的小楷之上,一行大字引人注目:玉山神剑堕魔!

“胡说八道!”纪檀音指着右上角的仙鹤图章,“仙鹤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展开剩余的文书,“纪恒勾结西番教,残害武林同道”,“纪恒杀害童男童女祭祀,练成至尊大法”,“恒山派掌门玉白师太遭纪恒毒手”,每行字都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纸张从纪檀音手中飘落,他站起来,惊慌地望着对面的人,“大师兄,李伯伯,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何污蔑师父!”

李从宁沉默不语,他干了一辈子镖局生意,最是能言善道,八面玲珑,这会却哑口无言了。

“我要传书给师父,他该闭关出来了。”纪檀音打了个呼哨,要召唤信鸽,李澄阳把他按在椅子上,道:“不必了,明庄主的书信一来,爹便派弟子去了玉山,师父不在山中。”

纪檀音瞪大眼睛:“不可能!”

李澄阳无声地望着他,渐渐地,纪檀音眼睛湿润了,他倔强地摇了摇头。

李澄阳劝道:“檀儿,你不要着急,我也相信师父为人,只是他老人家离开问灵峰一事千真万确,我爹暗中托人寻找,至今没有消息。”

谢无风捡起掉在地上的信纸,草草翻动一遍,问:“是谁说纪恒练成了至尊大法?”

李澄阳道:“是明彪华的推测。月初时洗砚山庄被西番教洗劫,明彪华和一个使玉山剑法的高手相斗,中了一掌,断了左手,他自称亲眼见到对方乃是隐居的纪恒。受了那一掌之后,明彪华丹田溃散,如今跟个废人无异,查了古籍,便声称对方练的是《至尊武学天书》中的内功心法。”

谢无风若有所思。纪檀音眼巴巴地盯着他,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想听到一些让人宽慰的话。

“所以这一切消息的源头都是明彪华,”谢无风哗啦啦地翻动纸张,找到那封《明彪华告天下英雄书》,仔细地读了一遍,食指在桌上敲了敲,“他与那剑客打斗时并无他人在场,无人佐证他的话。”

“对!”纪檀音急忙接过话头,“是明庄主造谣,或是——或是他认错了!”

许久没出声的李从宁从椅子上站起,背着手在房间中踱步,摇头道:“明彪华与纪恒无冤无仇,平白不会造谣,若说认错……也不大可能。洗砚山庄死了三十几个弟子,明彪华自己身受重伤,这封公开书信中,激愤之情溢于言表,不像故意诬陷。此外,恒山派有两个女尼亲眼看见玉白师太死在玉山剑法之下,她们是出家人,对杀死师父的仇人应当不会说谎。”

纪檀音高声反驳:“玉山剑法虽然不传外人,但是投机取巧,照猫画虎,说不定也能学个五六成。明庄主说伤他之人乃是沈沛府中那个,若真如此,绝不可能是师父!师父的剑法不会那么笨拙!”

李从宁道:“按明彪华的说法,纪恒练了至尊武学,因此玉山剑法的招式也受了影响。”他顿了一下,“这是可能的。”

纪檀音涨红了脸,他感到异常无助,好像整个世界都朝他亮出獠牙,他却没有盔甲可以抵挡。

李澄阳见气氛紧张,另外起了个话头:“奇怪,洗砚山庄和恒山派遭难,江湖上这么大的动静,你们为何不知道?”

纪檀音说了个“我”字,表情忽然凝固了,他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阴翳,种种激烈的情绪在底下挣扎。

李澄阳追问:“怎么了?”

谢无风三言两语讲了路上的经历,纪檀音如何追查拐卖孩童一案,如何被人追杀,又一路逃亡至此。

“是真的吗?”李澄阳走到纪檀音身边,捏了捏他的胳膊,轻声道,“你受苦了。”

“那本邪书竟真的存于世间!”李从宁感叹了一句,沉思片刻,续道:“给你们制造麻烦,让你们无心插手拐卖一案,然后借此机会修炼邪功,在江湖上寻衅滋事……幕后黑手想必是西番教了。”

谢无风倒了一碗酒,琼浆玉液的汩汩声在房间里异常响亮。其他几人的目光均转向他,谢无风呷了一口酒,才道:“我始终不明白,西番教为何这么蠢,杀人非要弄得大张旗鼓,生怕武林中不知道似的。”

李从宁道:“这些邪魔外道行事,有何道理可言。何况他们还有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无名高手相助,难免肆无忌惮。”

谢无风沉默不语,李澄阳道:“谢先生的意思,西番教是被嫁祸的?这怎么可能,除了他们,武林中哪个门派行事会如此歹毒!”

烛火摇曳,明黄色的光芒跳动在彼此脸上。李从宁长叹一声:“如今恒山派、洗砚山庄都已遭难,武林中人人自危,不知恶贼何时光顾我雄图镖局。”

李澄阳安慰他,说是已传令下去,让各个分局加强防御,总局这边暂且不接生意,夜间由镖头镖师们轮流值守。

李从宁满意地点点头,朗声笑道:“我儿安排得当!西番教算什么东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纪檀音看着他们行走、交谈,耳边却只能听到嗡嗡声。

黑狐狸……这个在他想象中轮廓模糊的影子,忽然间有了躯体、四肢、头颅,无形中好像有一束灯光缓慢地移过去,要照亮他的五官,纪檀音捂着眼睛,惊恐地叫了一声:“不!”

有人在他背上拍了一掌,纪檀音趔趄两步,终于从那个可怕的幻觉中抽身。

谢无风牵住他的手,默默蹭掉纪檀音手心的冷汗,轻声道:“你累了,回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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