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起的鲛绡帷幔下,阖着眼眸的青年霍地睁开眼睛,合身向他扑来。虽然在萧明晟看来,这身法着实有些笨拙,但在普通人中也算是敏捷了。
鸦黑的长发披散在贺兰敏之的身后,容貌姝丽的青年面容紧绷,目光狠戾,全然没有数日前状元楼外的温润儒雅,而他的手中则紧紧攥着一只沾着血的木簪。
萧明晟惊愕一瞬,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抓住了贺兰敏之攥着木簪的手,合身而上,直接将贺兰敏之压在了身下。
贺兰敏之闷哼一声,却是挣扎着偏过头,恶狠狠地瞪向萧明晟。他的目光在触及萧明晟的脸时怔了一下,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那点明明是个男人却发出了女声的惊疑全然抛在了脑后,只近乎咬牙切齿地道:“放、开、我!”
虽然喝令萧明晟放开自己,但贺兰敏之其实并没有指望这个男人照做。因为这群权贵,真真没一个好东西。
什么泼天的富贵,什么日后发达了莫要忘记他,他呸!要不是那个同窗无耻,给他下了药,让他身体提不出力气来,眼前阵阵发黑,那些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抓到了他。
就像是现在,若不是他依旧提不起气力,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个练家子,但再怎么说,他也能跟他过上两招。而不是挟持无果,反被压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就在贺兰敏之暗自咬牙的时候,桎梏他身体的手臂却松开了,一个微沉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你受伤了?”
贺兰敏之不理会,而是撑起身体,退到床榻里侧的位置。他用力地掐了一下虎口处,试图用疼痛刺激被药力侵蚀的身体。他倒是想再给自己一发簪,看看能不能尽快从迷药的药力中脱困,但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坐在这里,再受伤,他还怎么逃出去。
萧明晟眉头紧皱,他的目光落在贺兰敏之沁出鲜血的下袴。他这贺兰表兄能双手成书,为了三日后的春闱,他自是不愿伤手,所以就对腿动了手。贺兰敏之亦是习武之人,下手的分寸尚可,并没有伤及筋骨,疼归疼,倒是不耽误逃跑。
贺兰敏之完全没有低头的意思,也就是萧明晟武功不错,若是那李婉仪本人遇上贺兰敏之的偷袭,她可不会是贺兰敏之的对手,定然会被他挟持到手。只是,这公主府不单只有李婉仪一人,她手底下还有侍从护卫,挟持李婉仪并不足以让贺兰敏之安全脱逃。
慢慢地吐出一口气,萧明晟看着不言不语冷冷瞪向自己还死命掐着自己虎口的贺兰敏之,他不觉得疼,萧明晟看着都疼。
曾经的太原郡王,从来只有他怼朝中权贵的时候,何时有过被觊觎美色还被抓进撷芳阁里的经历。
这命运啊,还真是奇妙。
静默片刻,萧明晟伸出手,道:“我会些医术,我帮你看看吧。”
贺兰敏之呵呵,他被抓到这种地方,现在有一个明显勋贵出身的男人对他说,帮他看看,他会信就怪了。
哪怕这个男人长着一张他看着便觉面善亲切的脸,他也不会相信。
贺兰敏之反而往后面靠了靠,冷声开口道:“放我离开。”
萧明晟:“……”
萧明晟默了片刻,下一瞬,他猛地倾身。
贺兰敏之眼瞳猛缩,他下意识想要挥手格挡,但虚乏的身体不会因为强烈的意志而提出更多的气力。尤其在那人手掌拂过后,他好不容易聚起的气力倏然散开,比被下药更惨的是,他竟然动弹不得了。
萧明晟勾了勾唇角,万花谷点穴截脉的功夫在诸家诸门中可谓是翘楚,手法独到。
贺兰敏之身体僵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萧明晟。这种点穴截脉的功夫,难道不是话本里写着糊弄人的吗?
他习武,也熟识人体穴道,也知医者以金针渡穴能够救人,但拂穴可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萧明晟拉过贺兰敏之的手,手指虚虚搭在他的腕脉上。片刻后,萧明晟道:“就是一点迷药,无甚大碍。”
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枚丹药,往贺兰敏之嘴里一塞,旋即解开他的穴道。
“咳,咳咳。”贺兰敏之捂住喉咙,药丸入口即化,就是有些苦,呛到他了。他倒是没有怀疑眼前这人给他下毒,就他这情况,比起中毒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他是谁?
他记得,那个同窗说得可是什么“公主”。
难不成,这人是那公主的驸马?
一想到这个可能,贺兰敏之觉得那公主的脑袋可能出了问题。眼前这郎君生得俊美,气质超然,她怎么就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