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嵇康,仿佛心里藏着说不出的怒火,对谁都很冲,时常在发怒的边缘,只有醉酒时最是开心,浑浑噩噩,只管吃酒。
可现在的嵇康,看起来竟是收敛了很多,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平和。
他的眼神格外明亮,身上居然再也闻不到半点的酒气。
曹髦瞪圆了双眼。
惊讶的不只是曹髦,就是嵇康的那些好友们,看到这个模样的嵇康,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倒也不厌恶嵇康的变化,王戎和刘伶都很是开心。
唯独阮籍,眼神悲哀,浑身的酒气,似乎比以前还要更加放荡。
嵇康此刻有无数话想要与陛下说,可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好机会。
曹髦也没有再看嵇康太久,毕竟这些人里还是不缺乏司马家的狗,就比如那个一脸正经的王沈,低着头的高光,满脸潮红的裴秀
在诸多名士到达之后,远处方才传来了豪爽的笑声。
曹髦赶忙起身,对众人说道:“这是朕的老师到了。”
名士们也跟着起了身,王祥领着诸多大臣,来到了此处。
王祥身边跟着好几个大臣,看到这些人的时候,曹髦都有些惊愕,因为其中居然有几个重臣!
太傅司马孚,司空郑冲,这两个人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司马孚就不必多说,这位司空向来以不参与任何事情而闻名,这两个人怎么会跟着过来呢??
除了他们,另外还有陈骞,郑袤等熟人。
王祥领着众人前来拜见曹髦,曹髦赶忙让他们起身。
这些人入座之后,宴会里的名士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若只是几个九卿前来,倒也不至于如此,可问题是,还来了两个三公,这就有点令人不安了。
气氛有些拘束。
王祥也有些无奈,他也没想到这两人会一同前来,他邀请的只有九卿,这两人是后来找上自己的,说是要跟着自己去赴宴,总不能拒绝了他们吧??
曹髦沉吟了一下,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他们前来的目的。
司马炎却很是高兴,此刻正拉着司马孚的手,低声说着什么,脸色很是激动。
片刻之后,司马炎就来到了曹髦的身边,他的脸上还有些小得意。
“陛下!我将太傅公给邀请过来了!如何?!”
原来是你!!
曹髦瞥了一眼司马孚,不过,就算有司马炎邀请,司马孚的忽然到来也是有点令人捉摸不透,除非,他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曹髦将猜测都藏在了心里,随即准备开始这次宴会。
好消息是钟会没有前来,坏消息是司马孚来了!
“诸位,此东堂之宴,此处无君臣,无叔侄,大家畅所欲言,辩论经典,饮酒作诗,不必拘束!!”
曹髦大声说道。
“早该如此!”
阮咸最先说道。
名士们大笑了起来,刘伶指着他笑骂道:“你这小子是早就不想认你这个仲父了吧!”
两人这一番话,顿时打破了方才的沉寂,场面也因此热闹了起来,这不禁让曹髦多看了阮咸几眼。
此人乃是阮籍的侄子,他在音律上很有造诣,却继承了他叔叔好酒放荡的这一面,整日跟叔叔跟在一起,饮酒作乐,历史上,当山涛向司马炎举荐这个人的时候,这人大概是喝醉了去见司马炎的,史书上记载司马炎对他印象很糟糕,觉得这醉鬼难成大器。
可毕竟是司马炎,还是给了他官位。
只是后来此人质疑荀勖的音律,遭到荀勖的记恨,被贬到地方,无疾而终。
曹髦看了看嵇康,又看了看陈骞,看来,得临时改变一下计划了。
司马孚在这里,想要做事就得更加小心。
就在众人彼此辩论的时候,曹髦主动坐在了司马孚的身边。
“太傅公啊,您怎么来了?”
“老臣听闻陛下设宴,不请自来,还望陛下恕罪”
“岂敢,岂敢,太傅公能前来,荣幸之极!”
曹髦又看向了一旁的郑冲,此人一言不发,神色都有些呆滞,总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司空公,朕听闻您才学极高,不知能否讨教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