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历代皇帝对皇子的称呼,与前唐基本类似,一般都是称呼小名。待年长一些,便以排行称呼。黄琼自幼在冷宫中长大,并无皇帝赐予的小名。母亲一般都称呼他琼儿,也一样并未给他起什么前唐稚奴、青雀一类的小名。
而自从父子相见之后,皇帝一般都是称呼他的字,也就是皇帝给起的那个世仁的字。有时候被自己惹生气了,也喊自己的封号,如此亲密的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阿九,黄琼不由得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称呼自己。
皇帝虽说没有指明要去见谁,但在自己这座河间郡王府中,黄琼还是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的。见到皇帝的态度坚决,黄琼连忙道:“父皇,您也见到过此人,知道此人性格倔强,又是没有读过书的山野村夫。”
“儿臣担心他不识礼节,一时冲撞了父皇。更何况,他的外伤虽说已经开始愈合,但下肢的骨伤还远没有愈合,无法行大礼。儿臣以为,是不是等几日,他的伤口再愈合一些,儿臣在带他面君?”
黄琼实在想不出来,皇帝这个时候提出要见刘虎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黄琼倒不是不愿意让刘虎见到皇帝,只是担心这个有些莽撞的家伙,真的冲撞到了皇帝。刘虎在清醒之后,得知自己进了郡王府大发雷霆。
声称宁愿死在京兆府大牢之中,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皇家人的恩惠。只是这个家伙虽说脾气倔了一些,但有一个优点却是别人不能相比的。那就是这个家伙怕老婆,而且明显不是一般的怕老婆。
他闹腾的时候,他那位夫人只消一句话,便老老实实的待在河间郡王府养伤了。不过养伤归养伤,但对于黄琼这个救了自己一命,外加本地的主人倒是一点好脸色也没有。黄琼担心这个家伙那个牛脾气一上来,万一顶撞了皇帝那还了得?
“无妨,这点肚量朕还是有的,否则怎么为人君?上次见面,此人虽说性情粗鲁了一些,但也算是率真,朕倒是有几分喜欢。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带朕去就是了。”对于黄琼的担心,皇帝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见到皇帝如此坚持,黄琼也只能放弃让皇帝打消的念头。自己亲自在前边引路,带着皇帝向着刘虎住处走去。不过好在刘虎为人虽说粗鲁了一些,但有他的妻子在,以这个家伙妻管严的性格,倒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这个家伙犯浑。
果然,刘虎并未因为来的人是皇帝,就改了自己固执的脾气。虽说没有公开顶撞,但这说的话也有些不招人中听。想想也是,眼前这位虽说是九五之尊。但正是他的一个儿子,让人家从小康之家,变成了叫花子一样的流民。
又是他手下的臣子,差一点要了人家的命。人家照章纳税交粮,并不欠你皇家什么。你皇家子弟只不过投了一个好胎,便把人家弄的家破人亡不说,还搞的一贫如洗。抛出去那层身份,让人尊重你也实在有些勉为其难了。
相对于黄琼在皇帝面前,虽说没有替那位京兆尹隐瞒,但有些东西也是在遮遮掩掩,没有说那么多的实话。但刘虎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虽说没有添油加醋,但也有什么便说什么。随着从刘虎口中说出的那位京兆尹恶行越多,皇帝的脸色也就变得愈加深沉。
听着这个家伙毫不客气,甚至有些冲撞的语气,黄琼背后的冷汗几乎是一茬接着一茬。好在也许真的是皇帝的肚量够大,或是不削与他一个草民一般见识。对于这个家伙话中的冲撞,非但没有责备,反倒还好言慰及。
只是一场对话下来,黄琼的后背几乎被冷汗给湿透了。待送走了皇帝之后,黄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了半点力气。这次突然的接驾,着实让黄琼有些疲惫不堪。回到书房之后,黄琼还在揣摩皇帝今天的来意。
而且从皇帝口中,知道宫中的流言之后,黄琼心中一直都在为母亲担心。总有一股子冲动,想要进宫去见上母亲一面。虽说这两天都不是定省的日子,但黄琼认为以自己的轻功底子进宫,不被人发现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他心中虽说惦念母亲,但他也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口中虽说举重若轻,但实际上绝对不会不做任何防备的。现在听雪轩周边,没有监视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自己轻功虽然还算对付,但宫中能人甚多。自己都没有底气,真的能够避开所有可能存在的目光。
今儿老爷子的这番话,谁又能保证不是来试探自己的?以老爷子的性格,他绝对不是认为这个流言,单纯就是无事生非的。只不过他也知道母亲性格,想要从母亲那里得到答案是想都不要想。
谁能保证他今儿的话,不是在母亲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后,想要从自己这里下手?想到这里,黄琼即便是再为母亲担心,也只能强压着想要进宫一探虚实的想法。他担心自己草率进宫,搞不好反倒会让母亲陷入危险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