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前唐期间明赫一时的磁州诸窑,现在只能烧制一些普通百姓,使用的粗瓷维持生计。我朝虽说击退了吐蕃人,但始终未能恢复西域。整个西域,现在为回纥诸汗国控制,陆地丝绸之路始终未能打通。所有江北诸窑瓷器根本无法外销。”
“除了瓷器、茶园之外,两浙、江南之地,一向为我朝种桑养蚕,以及丝绸的主要产地。桂林郡王府除了自身设有大量的丝织作坊之外,还控制了整个江南的丝绸业。桂林郡王独控通商权百余年,全天下的丝织户那个敢不看他们的脸色?”
“桂林郡王府,每年上缴的税赋,相当于朝廷三成五的进项。可以说桂林郡王府打一个喷嚏,朝廷就要伤风。若是桂林郡王府伤风,朝廷恐怕就等于患了不治之症。尤其是眼下,朝廷岁入日减,桂林郡王府每年的税赋尤为重要。可以说,朝廷现在离了他们就玩不转了。”
“雍已经将雍所知道的桂林郡王府,所有的产业都标示在这张图上了。不过,这也是雍所知道和了解一些的。雍之前一直在福建路任职,对桂林郡王府在福建、广南东路经商情况还有些了解,但对其在江南东西路、两浙以及两湖的情况,也只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听罢简雍的介绍,黄琼手中转动着手中的念珠,沉吟良久却是道:“父皇什么时候给你的圣旨?圣旨上除了让你将这些事情告之本王之外,还有什么要求。还有,按照你的这个说法,桂林郡王府不仅是富甲天下,更可谓富甲海内。”
“这些东西,若非刻意了解过,一般人是很难掌握的。甚至可以说,没有人支持你也根本收集不到这么多的东西。本王不认为,户部的那些文档,是一个从四品的同知可以随意去看的。便是一个鱼鳞册,就是本王身为亲王都没有权利去看。”
对于黄琼抛出的这个疑问,简雍倒也没有迟疑的回答道:“回王爷,雍接到的是密旨。是在这张大齐全舆图送来同一日。连同密旨送来的,还有户部的那些东西。雍之所以耽搁了几日,便是因为要调阅送来的户部文档,所以才耽搁了一段时日。”
“雍长年在福建路任职,又在负责财赋的转运司任职。在加上在福建地方任职期间,因为任职之地有桂林郡王府的茶园,所以雍也刻意了解过一些,桂林郡王府产业的情况。正是因为做了一些了解,发现了桂林郡王府对整个江南诸商户,甚至是产业,已经形成控制。”
“雍担心长期以往,会对我大齐危害极大。所以雍在福建路任上,曾经专门为桂林郡王府一事,给皇上写过一道密折。雍虽然只是普通文官,但却是有上密折权的。只是那道密折上后不久,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调到了郑州任同知。”
“不过,皇上在密旨上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雍将自己了解的东西,告之王爷便可。至于再多的,皇上什么都没有说。皇上如此做,雍虽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但雍以为皇上也认识到雍担心的哪一点,恐怕要对付桂林郡王府了。”
看着一脸坦诚的简雍,黄琼倒是明白了一些东西。这位简同知被从福建调到郑州,恐怕也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玩的手段。若是按照他说的,桂林郡王府在广南东西路,福建路真那么大的势力。他一个知州去秘密调查人家,那里真的就能瞒得过去?
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将他调到郑州,恐怕首先的目的便是要保护他。若是他还在福建路任职,恐怕现在脑袋早就没有了。这天下那个有钱人,屁股底下是真的干净的?又有那个有钱人,真的不怕查?更何况桂林郡王府这种,几乎可以说富甲海内的大豪?
以他们的势力,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五品知州,恐怕连一个浪花都掀不起来。皇帝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将这位胆大包天的知州调到内地。只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倒霉。上任方才三个月,又卷入了这么一场叛乱之中。
皇帝苦心保住的这颗脑袋,差一点没有死在他自己儿子手中。这次平息叛乱的要不是自己?,就凭这个家伙最后关头接任伪郑州知府的事,罢官为民都是最轻的。别看那些真正附逆的官员,在叛乱平息之后未必掉脑袋。
可他这个署理郑州知府,挽救了郑州百姓的人,恐怕这脑袋未必保得住。别人附逆也好、裹挟也好,但毕竟还未真正的公开参加叛乱。他接任景王委任的郑州知府,虽说事出有因,可正好可以成为那些真正附逆官员的替罪羊。用来背黑锅,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这个家伙应该庆幸,这次平叛是自己来的。换了第二个人来,恐怕他的脑袋也早就搬家了。至于第二个目的,恐怕皇帝下决心要对付桂林郡王府,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是历代皇帝的通病,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也未必会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