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进上告的话,却让这位老者异常的愤怒:“上告?这位大老爷有所不知,那些下来收税人说过,这是那个什么权知郑州处置使英王的手谕,若是谁敢反抗便是对抗英王。英王麾下的骁骑营三万精兵,已经封锁住了密州通往京城的道路,就算是想要上告也走不出这郑州府。”
“而且人家是皇子,眼下又是圣眷正隆的亲王,我们这些百姓便是上告,也没有人会搭理的。更何况,最初与那些收税人一同下来的,便是这密州的通判大人。贴出来的布告,上面也是印着权知郑州处置使英王大印的。”
“本以为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贪婪成性的景王,却没有想到又来一个更贪的英王。这郑州府所属州县的百姓,当真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有些人家,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重新去做流民了。当初听信了官府的话,千里迢迢从京城回来,却没有想到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听到这位新任知州大老爷,不仅自己刮得地低三尺,甚至在收刮聚敛的时候,还打着自己的旗号。黄琼心中虽说怒意极盛,但脸色却渐渐的平淡了下来。良久才道:“好一个收刮有术的百里侯,好一个会拉虎皮做大旗的知州大老爷,好一群龌蹉官。”
“今儿若不是走这一遭,还不知道这郑州府居然出了这么一位大老爷。怪不得那日宴请刘虎家乡士绅的时候,询问密州官府施政如何,那些人闭口不谈,想是都怕得罪人吧。一个不过五品的知州,居然拿着朝廷的政令如此不当回事,不知道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看着黄琼,越来越平静的脸色,但却越来越冰冷的语气。现在对这位心中怒意越盛,脸上越是平稳的让人看不出来的,笑面虎王爷已经有了一定了解的苏进知道。这位此时脸上平静得有些不正常的王爷,恐怕这心中已经起了杀机。
苏进面带愧色的想要解释什么,却唯唯诺诺良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实在找不出借口为自己开脱。密州是郑州府的属州,密州知州如此公开对抗朝廷的政令,还打着英王的旗号。自己这个郑州知府居然一无所知,这首先便是一个失查之罪。
看着苏进面带愧色想要解释什么,黄琼摆了摆手道:“此事你有责任,但主要责任还算不上。郑州百废待兴,你又整日里面忙着处理政事,对下面恐也是无力顾及。而且幸好时日短,造成的危害也不是一点无法弥补。”
听到黄琼的这番话,知道这是英王在为自己找借口。苏进脸上的愧色更浓:“多谢王,王少爷给在下留一些脸面。在下多年在京城居住,对于下面这些龌蹉官的手段,虽说也有一定的了解,可毕竟没有真正的见过。平日里面,最多也是从同僚口中知道一些。”
“但密州出了这种事情,在下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这不是一句不了解,能够遮掩得住的。这密州知州如此鱼肉百姓,如此的上下其手,在下作为这个、这个,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这次出来,还一直都蒙在翁中。王少爷,又何必为在下掩饰?”
苏进这番汗颜的话,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后道:“你也不要过于自责,说话还是要实事求是的。出了这种事,你的确是有责任这不假。密州离着郑州府才多远?不过百余里,快马都能一天跑个来回。”
“密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一点不知,一个失查你逃不掉。但若是板子都打到你身上,这也是有些冤枉你了。眼下郑州本就初定人心不稳,暗地里面又有不知道多少人,总想着将这潭本就够浑的水,搅合的更浑以便自己浑水摸鱼。”
“郑州善后所涉之事,本就是千头万绪,你又那里能够做到面面俱到?你在那个位置上,大部分的精力还是要与那些上差打官司,更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主要的政务,不是还要靠着下面的州县去执行?这些人的心思,别说你左右不了,便是皇上与朝廷都无能为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到任已经两月有余,郑州善后事宜也进行了两月有余。你除了到我那里,平日里面又出过几回衙门?简雍平日里面,尚且知道步行来回,可以顺带了解民意。可你做到什么地步了?”
“你这个一府首宪,整日在戒备森严的衙门里面,出门便坐着几人抬的大轿,鸣锣开道、前呼后拥,又有那个百姓还敢与你说实话?见不到老百姓,不能沉下身子与他们交谈,你又上哪里去能真正的了解民意?”
“我知道,你整日里面都在忙于政务,并未偷懒。你到郑州这两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餐也只进一小碗米饭。不过两个月,你比在京城的时候,整整瘦了两圈还多。你勤于政务这一事,谁也不能否认。可有些事情,不是勤于政务便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