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桂林郡王府来说,却未必需要如此。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用足了,有些人不是不能收买的。别忘了,蜀王收买那位金节度晚出兵,不过才用了三十万贯钱。若非此人被收买,在叛乱发起之际便出兵平叛,朝廷又何苦多费那么多的周折?”
“更何况,儿臣听说那位郡主,曾经公开侮辱沈王与宋王,想必也是强悍,甚至是骄横跋扈之人。这样的人,何以为六宫之主,何以为后宫与天下的表率?所以,儿臣以为给桂林郡王府一个皇后之位,对于朝廷来说绝非上策。父皇,万事可是皆有可能的。”
黄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拿出自己已经去世的外公,作为例子去说服皇帝。因为他知道,那样说服皇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却触碰了母亲的逆鳞。而对于黄琼来说,母亲的重要性远远高于自己这位,才接触一年的皇帝老子。
他可不想为了自己解脱,伤害到一手将自己带大的母亲。哪怕他曾经认为,当年母亲肯留在宫中是为了自己。但现在却发现,那只是自己以为的,真正的事实也许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那般。但他依旧不想有任何伤害到母亲的举措,哪怕是一句话也不行。
黄琼这番话说罢,皇帝却是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黄琼居然能找出这么一番理由来。不过,黄琼这番话听起来也很是有一些道理。他的这些想法,自己之前还倒还真的没有想过。只是皇帝转念一想,却发现自己差一点,又被眼前的这个混账儿子,给带进沟里面去了。
自己当初下决心,给那位郡主一个皇后的位置,不就是相信这个混账儿子,在大婚后能够完全掌控住那位郡主吗?现在看,他连一个长公主,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甘心为他连大理王族的尊严都不要了。一个长公主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一个郡主?
便是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对这个混账儿子掌控,经常都会感觉不到力不从心。一个就算在骄横跋扈,可却从未经历过真正勾心斗角的女人,又岂能是这个狡猾之极家伙的对手?这个混账家伙现在絮絮叨叨的,与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的废话。
对那位郡主做了皇后,桂林郡王府究竟会怎么做,担心不能说一点没有。但恐怕所占的分量,远远比不上他担心,自己会强行将那位郡主指婚给他。想明白这一点后,皇帝干脆不再与黄琼绕弯子了,淡淡的笑道:“是吗?看来你对这天下的未来,还是很上心的吗?”
“既然阿九如此的上心,那么朕便将这位郡主指婚给你如何?大理国的长公主,你都能治的服服帖帖,甘心为你抛弃了长公主的荣耀和地位。想必那位郡主更不在话下,阿九一样会收拾的俯首帖耳。至于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今儿朕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皇帝的话音落下,黄琼不由得瞠目结舌。他今儿才发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当真是奸诈无比。原来之前,都是在套自己的话。对于自己带何瑶与段锦进宫,表面上看是被气得不轻。实则却是顺势推舟,在这里给自己下了一个套。、
自己原本想着拉上段锦,给自己省略一些麻烦。现在看,却是搬起了石头,把自己脚给砸了。自己苦心算计,却没有想到倒是给自己人家做了嫁衣。亏得自己之前还担心,他被气坏了身子,自己在被扣上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
想到这里,黄琼连忙跪下道:“儿臣,从出宫那日起便自知自己出身,向来不敢奢望九五之尊。皇后什么的,儿臣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父皇此言虽说是儿戏之言,但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会让有心人误会,儿臣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见到黄琼跪下,皇帝却是看都没有看他,而是转过头看着御座后面的那幅屏风,以及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良久才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谁跟你说,朕与你说的是儿戏之言?君无戏言的道理,不用朕在与你说一遍了吧。”
“你也看到御案上的那些奏折,朕现在每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又岂会浪费这大半天的时日,跟你开这种玩笑?朕既然今儿敢与你说这些话,自然就不会担心传扬出去。更何况,朕在这间温德殿内说的话,朕如果没有允许的话,又有那个人敢传扬出去?”
皇帝这番话,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黄琼,这件事情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难道你当我这个做皇帝,每天都很闲吗?有那么多的时间,与你开这种玩笑?尤其还是这种涉及到皇位传承的玩笑?
事已至此,黄琼也知道事情恐怕在难以挽回。皇帝传位给自己那句话,虽说未必是真的,可将这位郡主指婚给自己,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可从来都不是善茬子,更不是那种下定决心后,轻易便能改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