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州相距京城洛阳大约有上千里路程,主要经过房州、襄州、邓州,然后向北进入都畿道,最后抵达神都洛阳,李显夫妇乘马车而行,至少要走十天,这次庐陵王是秘密进京,一路之上没有惊动州县官府,他们化名住进了客栈。
这天傍晚,李显一行抵达了邓州向城县,但不知为什么,消息却泄露了,向城县令黄维方听说庐陵王抵达本县,他不敢怠慢,立刻带领县丞和县尉迎出了县城。
此时,因为路途劳累的缘故,李显略有点感恙,头十分疼痛,无法接见迎接他的地方官,韦莲便让人李重润找来,对他道:“你父亲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不能接见他们了,你去和他们交涉一下,让他们回去,我们自己会安排食宿。”
“孩儿明白了。”
李重润上前对一众官员施礼道:“多谢黄县令和各位县官前来迎接,不过家父身体感恙,不能和大家叙话,请各位回去,我们自己会找客栈投宿。”
黄维方吓了一跳,庐陵王竟然生病了,他怎么可能让庐陵王自己找客栈,连忙道:“本县有馆驿,比较于净,而且地方也大,请公子转告王爷和王妃,可以在馆驿站下榻。”
李重润又回去和母亲商量,这时,李臻缓缓催马上前,注视着县令问道:“黄县令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到来?”
黄维方不认识李臻,还以为是李显的侍卫首领,不过就算是侍卫首领,也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县令招惹得起,他连忙陪笑道:“下官是听县里一名商人告之的消息,所以才知道王爷要经过本县。”
李臻沉吟一下又追问道:“是什么商人?”
黄维方心中有点不太高兴了,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管得这么宽,他忍住心中的不满,回头问县尉道:“是听谁说的?”
县尉是三十余岁的男子,满脸大胡子,长得倒颇为威猛,他连忙道:“是济生堂的方掌柜”
黄维方又对李臻道:“是一个药铺掌柜,他应该在南阳买药时听说。”
这时,李重润回来笑道:“既然黄县令已经准备好,那就打扰了,请领我们去驿馆”
众侍卫护卫着马车跟随黄县令向城内而去,这时,狄燕催马到李臻身边,低声对他道:“很奇怪啊官府怎么知道我们到来?”
李臻轻轻点头,“我也觉得有点怪异,不过暂时不要于涉,先去驿馆再说。”
“要不要我先去那家药铺打探一下?”
狄燕的建议正说到李臻的心坎上,这家所谓的济生堂居然知道庐陵王的行踪,着实令人生疑,李臻悄悄对她竖起拇指,又低声笑道:“不要独自一人,最好和秋娘一起去。”
狄燕嫣然一笑,放慢了马速,转而找到了赵秋娘,低声对她说着什么。
进了县城,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向城县虽然属于伏牛山区,高大巍峨的伏牛山贯穿全县,随处可见郁郁葱葱的大山,但向城县是荆襄前往中原地区的必经之路,交通地理十分重要,所以县里人口众多,商业发达。
县城大街上人流如织,两边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店铺,货物堆积,叫卖声此起彼伏,酒肆、客栈、青楼随处可见,就在紧靠城门处,一座占地约二十亩的建筑出现在他们眼前。
黑漆大门,牌匾上写着‘向城驿,三个大字,原来这里就是向城驿站了,韦莲透过车帘,打量这座驿站一眼,她颇为满意,便吩咐道:“就在这里住下”
门前已站着两名驿丞,他们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将庐陵王一行迎进了驿馆内。
驿馆内有十几个院子,李臻带领几名手下巡视了一圈,对陪同他的驿丞笑问道:“小小一个县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驿馆?”
“李爷所有不知,向城县位于南来北往的必经官道之上,公务接待繁重,所以驿馆虽然大一点,其实恰恰够用。
“原来如此”
李臻又笑问道:“从这里去洛阳还有几天?”
“就看怎么走,如果走平坦大道,从叶县、襄城这条道,大约需要五天左右,如果直接北上走鲁阳关横穿伏牛山,四天就能到了,不过走伏牛山不安全,有山贼,最好还是走官道,不差这么一天。”
“说得有道理,你们向山县安全吗?”
驿丞笑了起来,“瞧李爷说的,哪里都有蟊贼夜盗,向山县当然也不会例外,不过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有谁敢对王爷下手,何况还是几十个虎视眈眈的侍卫,李爷多虑了。”
话虽这么说,李臻担心的却不是什么蟊贼夜道,这时,他看见一名医士带着两名药童在侍卫的引领下匆匆走了进来,李臻便走上去问道:“是哪里的医士?”
医士连忙行礼道:“在下是济生堂的王忆德,是县令让我前来看病。”
又是济生堂,李臻眉头一皱,“你们济生堂和县令是什么关系?”
驿丞走过来笑道:“济生堂是本县最大的药铺,这个王医士便是济生堂招牌,几十年的名声,本县无人不晓。”
李臻又看了这个王医士一眼,见他年约六十余岁,留一撮山羊胡子,模样十分老实,而且是本地人,李臻便点点头,“去吧”
王医士向李臻点点头,便跟着侍卫快步去后院了,李臻慢慢走到后院门口,见身材高大的女侍卫苏越正在检查医士手中的药箱,李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向前院走去。
刚走到前院,赵秋娘便走了进来,李臻不见狄燕,便问道:“阿燕呢?”
“她还在监视济生堂,我让她回来,她却不肯。”
“查到什么了吗?这家济生堂什么背景?”
赵秋娘笑道:“这药铺就是本县县尉裴顺清所开,当然和官方关系极好,掌柜方捷刚从南阳回来,昨天我们在南阳悦来客栈下榻时赶走不少人,这个方捷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知道我们的底细,便连夜赶回向城汇报,自然就有了刚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