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剑气冲霄堂甚是宽敞,再加上双方心存各自心存一份顾忌,倒没用损坏这厅中的桌椅器件。
随同蔡威一道而来的众人见昆仑派以多欺少,不少人眉头一皱,心道:“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那大圣门姓候的老者更是左臂横伸拦阻,右手却翻成阴掌,暗伏了一招“灵猴捞月”的擒拿手,一把抓住一名昆仑派弟子的手腕,就势回拖。
那候姓老者既然出手,其余人自然纷纷显露本事,各施手段将那些昆仑派弟子擒下,只留下那名华山派弟子。众人但心想:“你面子上对咱们礼貌周到,我也就决不对你这个晚辈出手。”
郭玉堂见形势陡转急下,又见蔡威伸手抓来,更不还手,让他一把抓住腕骨,扣住了自己脉门,只冷冷的道:“这事不算完。”蔡威讥讽一笑,转首对那华山派弟子道:“咱们只想上山参与盛会,倒不虞有恶狗拦路。今日在贵派放肆,稍后自当向华山二老赔罪。这位小哥,还请你带咱们去南峰绝顶如何?”
那名华山派弟子暗想:“今日昆仑派众师兄全落在他们手中,我若是不从,只怕还要生出事端。可恨各派门中高手全部聚在南峰绝顶,罢罢罢,且先应了他,日后再做计较。”口中说道:“灵智老前辈召开大会,为的便是大开方便之门,指点天下习武之人。咱们各大派坚守上山道路,也只是为了防止那些普通老百姓上山。各位身手不凡,自然可以参与盛会。且先放下郭师兄他们,小子自当领路。”说话之时,一边抱拳朝蔡威行礼,一边朝郭玉堂猛打眼色。
他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倒令蔡威等人生出不小好感,兼之他们也不愿太过得罪昆仑派,当下一个个松开了紧握昆仑派弟子的手。不少昆仑派弟子心中怒火大炙,一言不发从地上捡起佩剑,又欲攻上。
郭玉堂知道这些师弟决不是他们对手,将那抹不甘强行压下,忙叫道:“大家退回!”昆仑派弟子对这位师兄的号令不敢丝毫违拗,当即散开退后,红着眼目送蔡威等人随那名华山派弟子而去。
蔡威等人一路谈笑上了南峰绝顶,举目望去,但见整个峰顶早围个水泄不通,黑压压的满是人头。一行人听得不时传来的阵阵惊呼声,不免心头大奇。只是这呈鼎形相依的华山东、西、南三峰早已水泼不进,若非有人带路,凭他们的身份根本上不来这南峰,又如何挤得进去?君不见不少江湖人士宁愿跑到华山中、北二峰也不愿凑这个热闹。
几人伸长了脖子费力观看,只见峰顶断崖便端坐着数十米僧人并七八个身影,凭他们的见识也只认出张三丰一人而已。断崖前一处方圆十余丈的空地,依稀有两道身影在不断交手。交手二人动作太快,兼之他们隔得又太远,是以看得不太真切。
随同蔡威一道而来的候老向着一名高高瘦瘦的汉子道:“这位兄弟,敢问前方交手的是何人?”那人头也不回的答道:“当今圣上与前朝太监葵花老祖。”生怕看漏一丝一毫。
蔡威等人闻言,倒吸一口气道:“想不到竟是神武爷亲至。”那高高瘦瘦的汉子瞥了他们一眼回道:“天下间谁不知当今圣上乃是灵智老禅师门下弟子,他老人家来有什么稀奇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叹道:“我只好奇那葵花老祖是何方神圣,竟能与圣上斗个旗鼓相当。凭我的见识,居然不知道这天下间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身边一人哈哈笑道:“白兄弟,你有所不知,哥哥我比你早上来那么一点,恰好听说了那位老前辈的来历。他本是前朝太监,年有百二三十岁,六岁进宫,七岁习武,自创一门功夫唤作‘葵花宝典’。只因一直隐在深宫大院,这才不为世人所知。”
那高高瘦瘦的汉子了然的点点头,随即闭口不言。蔡威等人解了心头疑惑,当下不在发问,只将这个名字深深的记在心中。
张无忌当年便同葵花老祖交过手,如今也同样突破了先天至境,应付起他那鬼魅的身法来更见从容。葵花老祖运劲急突,陡然间只觉张无忌的腕骨坚硬如铁,跟着涌到一股反拖之力,以硬对硬,一个立足不定,立即松手,一个踉跄,身不由主地向前跌出三步,心中暗赞一声:“好一个借力打力。”不过他反应甚是迅速,身子一转,将前跌之力化作推力,再次朝张无忌扑去,双手急舞,抓拿捏架,带起一片手影。
他这手法,唤作“葵花拖打手”,乃是自己融贯各家擒拿手创出来的绝招,要旨在于一个“拖”字,与自身所悟的“葵花宝典”相辅相成,出手凌厉,手法迅捷,乃是一门以速度称雄的无上妙法。葵花老祖于此下了几十年功夫,虽称不上当世第一,但在如今武林也算得首屈一指。他知张无忌精擅大林绝技“大悲撕风手”,又见灵智等人在一旁观战,是以欲以自身绝学压他一筹。
张无忌双眼一亮,喝道:“来得好。”双爪一错,使一招“且迅且急”迎了上去。两人交换这一招,只瞬息间的事。葵花老祖已扭过身躯,向外便奔。张无忌虎扑过去疾劈一掌,葵花老祖回手抵住。
葵花老祖道:“陛下果然厉害,不曾想才短短十余年,竟能逼得咱家手忙脚乱。”话虽客气,下手却一点儿也不客气。右手五根手指成鹰爪之势,抓向张无忌左臂曲池穴,左手食中二指并成剑指点他膻中穴。
张无忌回道:“老前辈过誉了。”左手一招“圆转如意”,斜斜划了个圈子隔开对方鹰抓,身子略侧,避开对方剑指,右手食指更是猛然点出,带起一道惊人的指力驰向他腰间。手法之快,直如闪电,正是乾坤大挪移的第七层功夫。
葵花老祖“噫”的一声,大为惊奇。在他心中,若论身法迅捷及出手速度,他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想不到张无忌这一指非但指力惊人,出手速度更是迅捷绝伦,竟丝毫不在他出手之下,当下急运内力护身,出手还招。
葵花老祖身手矫捷,速度远胜张无忌,一击不中,立时变招,刷刷两下,分抓张无忌双胁。张无忌转不过身来,只得纵身向前一扑。葵花老祖如影随形,着着进逼。张无忌已同他斗了两百余招,早从葵花老祖身法招数之中学到一丝防守窍门,这时见他进逼,心中一片波澜不惊,低声道:“老前辈,且瞧我这一招如何?”回过头来,双爪如疾风骤雨般向葵花老祖攻去,却是一招“信手撕风”,又成相持不下之局。
突然之间,张无忌胸口似给尖针刺了一下。这一下刺痛似有形,实无质,一股灼热刚猛真气气突破他护体的九阳神功,直侵内一脏。他知是葵花老祖使一股极阳的内力积贮于一点,从指尖传来,攻坚而入。
本来以至阳攻至阳,天下间任何一门神功修炼出来的真气都未必便胜得了九阳真气,更遑论张无忌的真气早已脱变为先天九阳真气。但是葵花老祖一身修为早已到了阳极阴生的地步,外在表现为鬼影重重、寒气森森,但内里的真气却实在刚猛至极。再加上张无忌的九阳神功遍护全身,葵花老祖的指劲却凝聚如丝发之细,倏钻陡戳,攻其一点。有如大象之力虽巨,妇人小儿却能以绣花小针刺入其肤。指劲入体,虽片刻间被九阳真气同化分解,但这一刺可当真疼痛入骨。
好在张无忌自幼受寒毒侵袭,早已练就一颗坚忍顽强的心,区区刺痛自然不难忍耐,当下神色如常的进招,倒令葵花老祖十分费解。
峰顶崖边,灵智指着张无忌对杨过道:“过儿,无忌这孩子资质之高不在你之下,更难得的是有一颗仁心。待得老衲离去之后,你须得多加看顾。”杨过眼中露出不舍转瞬即逝,笑道:“有君宝在,如何轮到我看顾?再说,以他如今的身份,又有何人敢欺他?”
灵智转念一想,果是此理,笑道:“不错不错,倒是老衲想多了。”他沉吟片刻,又将话题转到了葵花老祖身上来,对着欧阳锋、老顽童等人道:“葵花这小子当真称得上是怪才,以区区残缺之身竟能另辟蹊径,悟出这移天换地之法,以心为室,扫除尘垢,令老衲我很是佩服啊。”
欧阳锋生平轻易不服人,这次却难得的赞同道:“他这身法如鬼似魅,招若如雷,以简为胜,很是罕见。老实说,当年华山论剑若是有他,这天下第一归谁尚且难说。”
张三丰也赞道:“若说小道的‘太极拳’乃是以慢打快,这位道友的武功精髓则恰恰相反。诸位前辈,你们瞧他方位转换,靠速不靠招。以最短之距,出最简之招。实乃大才。”
老顽童嘻嘻笑道:“他这手法看似巧妙,实则简单得很。上拨下拨,左拨右拨,斜上左右拨,斜下左右拨。如此,随那娃儿身形之换位,角度转换,再如此拨。一周转九次,便已走了四面八方。”
灵智笑道:“老顽童你说得不差,可谓慧眼如炬。”老顽童洋洋自得的道:“那是,我老顽童这么些年可不是白活的。”
几人的谈论之人并未刻意压低,渡厄等人闻言,无不愕然。他们瞧见了葵花老祖的鬼魅身法以及迅捷手法之后,本十分佩服,哪曾想这点破之后竟如此简单,一时间倒有些难以接受,心道:“难道咱们同几位老前辈的差距当真如此大不成?”不少心思机敏之人略一错愕便反应过来,以速取胜,谈何容易?凌厉之气,极难练成。似葵花老祖这等人物,天下之间,俱未曾见。况且他一身武功唯靠自己悟之,就算如此,这左拨右拨的法门,也可称得上是一门剑法,君不见他每次出招左手皆并成剑指。想通了这一层,瞬间将小觑之心压下,继续凝神观看起来。
灵智又道:“他这功夫,说白了乃是化破绽于周身。正所谓无招即是招,招式岂可忽视?”他这番话清晰的落入众人耳中,各人闻言,感受各不相同。张无忌闻言,眼中精光爆闪,忽纵身又扑向葵花老祖,对方猱身而上,右手剑指直指他咽喉。这一招本是攻其不得不救,张无忌却不慌不忙,沉肘反打,斜掌劈他肩头。霎时之间,两人以快打快,交换了十来招,你来我往,掌影飞舞,指掌相距对方不逾咫尺,旁观众人均感惊心动魄。
葵花老祖却觉得应对越发的艰难,对方非但适应了他的速度,他一身武功精义被灵智几人点破之后,张无忌竟在瞬息之间悟通了应对攻守之道,令他优势越来越小。
渡厄等旁观之人见二人武功如此了得,无不惊诧。但见这两人出手奇快,众人瞧得眼都花了,猛听得张无忌一声呼叱,两人同时奔上一块巨石,跟着又同时跃下。葵花老祖的手指翻飞击刺,招招不离张无忌要害,出手狠辣凌厉,直如性命相搏一般。张无忌却知对方看似拼命,实则出手之间留有极大的余地,陪他喂招多过切磋,不慌不忙使出各种绝学应对。
又拆了三十余招,耳听得葵花老祖纵声长笑,叫道:“陛下,咱们再打下去也是个不胜不败之局,莫如歇一歇罢。正好咱家有不少疑惑需向几位前辈请教。”笑声愈传愈远,遥遥听来,便似枭鸣。张无忌同样笑道:“正有此意。”二人同时收手,随后相视一笑,更添三分亲近。
待他二人走至灵智身边,恰巧听得灵智肃声道:“先天之上为凝窍,窍穴大成乃凝真,凝真得寿五百载,无病无灾,水火不侵,可称陆地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