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陷入僵局,芍药不得已上前劝道:“皇上,皇后身子不好,又车马劳顿,不如您先歇息,让嫔妾好好照顾皇后娘娘。”
“是啊,皇上明日还要早朝,早些歇息吧。”锦绣行过福礼,也恭请宇文彻回寝宫歇息。
宇文彻长叹一声,深深望着芍药,道:“好吧,皇后就交给你照顾了。”
“皇上放心便是,嫔妾恭送皇上。”
……
翌日,天色刚亮,沈惜言便来永颐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锦绣将她请了进来,然而楚若安尚未梳洗,只着一席薄薄的白纱衣站在窗前望梅,瀑布般的长发垂泻腰际,让她看起来更显清瘦,不食人间烟火。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沈惜言调高了嗓门儿,万福金安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楚若安侧首斜睨了她一眼,目中浮起几丝疲倦,鄙夷之色越发让沈惜言怒火中烧。
“皇后真是福大命大,三番四次险中求生,果然是有母仪天下的命呐,叫嫔妾好不羡慕。”
楚若安淡淡弯唇,道:“许久不见,你真是半点都没有长进。”
“你……”沈惜言强忍着怒火,勉强挤出一丝哂笑,“若是论长进,嫔妾自然比不上皇后,你我从进王府的那一日开始便斗上,到如今大家不过平分秋色,你虽然是皇后,可日子也不比本宫好到哪里去!”
楚若安懒得理她,只是恼她的出现煞了窗外好风景,只能由宫婢伺候着披了件厚厚的狐裘兀自坐在火炉边饮茶。
沈惜言许久没有可心的人能聊天了,楚若安虽是仇人,却也能算半个知己,好似与她日日夜夜斗着才能活得不那么寂寞。
“呵呵,本宫听说皇后的后台被皇上处置了,是这样吗?哎呦,真是太可惜了,枉费您练得一身的好本事,如今反倒害得那群江湖侠士葬身火海。”
沈惜言刻意提起楚若安的伤心事,眼看着她握着茶盏的双手忍不住开始发颤,她便搭心底里觉得痛快:“不过,皇上对您的情意嫔妾还真是羡慕,明知皇后心中有别人还能接受,真是情到深处呐,就是可惜了那个对皇后情深义重的男人……真是死得冤枉。”
“够了!”
楚若安冷冷阻止了沈惜言的话题,她重重将茶盏搁在手边的矮几上,冷冷望着面前依然富贵美丽的沈惜言道:“你不配提起他,滚!”
“你……”
“锦绣!送她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准许,别让我再看见这个女人。”
“是!静妃娘娘,请吧。”
楚若安不愿再与沈惜言有任何的交集,她不晓得自己究竟还能再活多久,如果真得没有选择,那么她也希望静静享受最后的时光。
沈惜言骂骂咧咧离开后,芍药端着早晨亲自炖得参汤来看楚若安,这让楚若安多多少少觉得心窝里暖和的紧。
“怎么样,昨晚睡得好么?我一大早就炖了你爱吃的参汤,里面掺了润肺的梨汁,尝尝看。”芍药目光灼灼的样子隐约还有昔年灵巧的影子,越发让楚若安心酸。
她握着芍药微凉的手,忍不住抬手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道:“你如今已是一宫之主,纵然我是皇后也不必亲自起来为我炖汤,你的心意我一直晓得。难为你一片痴心,到如今还肯待我如至亲。”
说到此,芍药已泪湿眼眶。
“小姐说得什么话,您是芍药一辈子的小姐,我陪着你长大,出嫁,再经历风风雨雨,早已比血肉至亲更加亲近……我只想看着您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闻言,锦绣也默然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方笑着上前拉开诉说衷肠的二人,道:“好了好了,就要过年了,别提这些伤心事儿,奴婢这儿倒有几个剪纸花样儿,皇后您挑挑看哪几个好些,咱们剪了好贴在窗户上喜庆些。”
言毕,锦绣从怀中掏出几个精致的剪纸花样儿,看得楚若安与芍药赞不绝口。其中一张海棠花剪纸又勾起了她的回忆,想起点刹楼院子里萧风曾亲自种下的两株海棠,每到春日时节总是开得如火如荼,将整个院子都覆了浓烈的艳红色彩,分外张扬。
“皇后娘娘,您喜欢这个海棠剪纸呀?”
“嗯,海棠颜色鲜艳,我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来年海棠春开的景色了。”楚若安不是刻意伤感,只不过自己的身子自己晓得,萧风给的药早已吃完,她知道自己离寂灭之期不远了。
闻言,锦绣与芍药忍不住悲从心来,纷纷不忍再直视她那双勘破生死的眼睛,毫无眷恋的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