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守门的人没在意,还以为是王爷的哪位兄弟来了,便照例上前询问。
“告诉广宁王,太子求见。”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冷淡的吓人。
守门的人吓得打了一个机灵,嘴上一边说着叩见太子的话,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真是不长眼。
“快去告诉王爷一声吧。”高纬不耐烦道。
“太子快请,太子快请,王爷吩咐过,太子前来,是不用通报的。”他满脸堆笑道,又给一旁的人使眼色,示意赶紧去告诉王爷一声。不得不承认,在用人方面,孝珩还是很有一套的,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在外面守着,不知道给自己省去了多少麻烦。
恰巧孝珩今天休息的晚,听说了之后,就赶忙从书房出来,心下还揣测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晚了,阿纬还一个人跑出来?
高纬见到孝珩紧接着就感到一阵委屈,守着下人,还是忍住了,径自走向书房,广宁王府他早就轻车熟路。
孝珩见他这样,心里知道这是受了什么委屈来了,阿纬从小跟他亲近,所以他的性子,孝珩也摸的清楚,便打发下人下去,跟在高纬后面进了书房。
烛火静幽幽地照着他们的面庞,孝珩仔细瞅着高纬,心道,这回看来是出了大事情,这家伙嘴角隐隐有些发青,难道是九叔打了他?不应该啊,九叔向来对自己孩子很是宠爱的。于是开口问道:“阿纬,你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憋了许久的怒气一般,一张口就带了哭腔:“孝珩哥哥,父王既是不喜欢我,立弟弟做太子就好了,反正我也是不稀罕!”
孝珩听出来了,这是兄弟两个人玩恼了,什么情况,他也猜了个大概,还是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皇上怎么不喜欢你,不喜欢你,能把太子的位子给你?”
高纬眼里闪着泪花:“就是不喜欢!让我做太子,无非是我比弟弟早生一些罢了。”
孝珩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么说来,是跟仁威闹别扭了,兄弟之间,很正常的事情。”他笑笑,安慰道。
“才不是!”高纬站起来,情绪有一些激动,“我忍那个胖子已经很久了!”抹了一把眼睛恨恨道。
孝珩觉得好笑,原来在高纬心里,仁威就是这么可恶的一个胖子啊,可是心里又想到毕竟是亲兄弟,没有隔夜的仇:“仁威他年纪小,你多让着他一些,这样在你父皇看来,才会觉得你懂事嘛。”
“根本不是这样!”高纬愤愤道,“孝珩哥哥你不知道,起初我也以为我是哥哥,又是太子,应该多忍让他一些才是。今年夏天,突厥进贡了一些冰李,指名是献给太子的,可是弟弟知道了,就冲宫人发了一通脾气,说是‘太子有的我也得有’,我怕事情闹大了,就让宫人分给他一些,没有惊动父皇。没想到这家伙根本就是得寸进尺,我生辰那天母后送给我这么一件宝贝狐裘,当时一直没有舍得穿,今年天气冷了才拿出来,弟弟看见了又吵吵着要,我不给,他就跟我动了手!”
孝珩心里笑,真动起手来,高纬自然不是仁威的对手,别看他虚长几岁,仁威那家伙他是见过的,根本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延宗!
“你没把这事告诉你父皇?”孝珩忍着笑问道。
“说了,父皇宠爱他宠爱的没个样子,听完之后不但没有训斥他,还哈哈大笑,说什么‘不惧天子威’,果真是他的好儿子,又敷衍了我几句。”他越说越是委屈,“我心里气不过,当着父皇的面又跟那个胖子厮打起来,没想到他一撒泼,就把这件狐裘给扯烂了。”说着低头很是可惜地看着身上那件紫色狐裘。
孝珩这才注意到狐裘下摆处的口子,心道这个东平王可真是够他这个哥哥喝一壶的了,嘴上却说:“这有什么,这狐裘虽是珍贵,但也不是弄不到,等我有了,给你一件新的便是。”
高纬心里感动,他在乎的并不是这件狐裘,而是只要有仁威在,即便他是太子又怎么样,宫人们最怕的还是东平王,父皇和母后最疼爱的还是弟弟,他当着这个太子反而更像是一个小丑。倒是孝珩哥哥,一直同他那么亲,也不势力地去巴结弟弟,心里便觉得孝珩更加亲近了。
他抹了一把眼睛:“对,这有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统统还回来!”
孝珩望着他那一双同九叔很是相似的眼睛,心里不禁发冷,这么狠绝的眼神从这个少年的眼睛里映出来,是那样的刺眼:“阿纬,那是你的亲弟弟,无论你想干什么,都要记着这一点。”
高纬不说话,只是咬着唇,良久,才说了一句:“孝珩哥哥,我会尽量忍着他,但不会是一直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