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祭

2018-04-15 作者： 万芊

鸟祭

身躯巨大周身洁白高雅而脱俗的鹭鸟菲菲，为觅寻情侣的踪迹，孤单地离开久已憎恨厌恶的熟土，来到了美丽的淀泖湖畔。她展着健美的双翅，屈着优雅的长颈，纤细的双腿掠过清幽的湖水，喉间发出声声深情的呼唤。她惊喜、她动情，明丽的双眸淌下了热泪，她陶醉在自己偶然的发现中：广袤的淀泖湖碧波荡漾，湖水湛蓝湛蓝，湖畔芦苇丛生，绿树环合，庄稼旺盛，村庄稀疏。这是水土肥腴远离都市喧嚣的安谧水乡，这是她梦寐以求而苦苦寻觅的地方，她已恐惧喧嚣，厌恶嘈杂，大片的污水满空的尘雾已迫使她憎恨厌恶昔日的熟土，为寻觅新的绿洲新的绿水，早夕厮守的情侣他一去而不返，牵走了她无尽的怨思绞起她愁肠千结。

她歇息在滩边芦苇丛中，更替着用单腿支着身躯，养精蓄锐，以期去更遥远的异乡去追觅她的情侣，思忖着有朝一日能双双对对重回这片绿水重圆她的梦幻。

此刻，芦苇丛中，正泊着艘乌蓬小舟，舟尾行灶里冒着炊烟，袅袅的，舟首，一壮汉盘膝而坐，独斟自饮，悠悠的，旁若无人。

菲菲谨慎地偷眼瞧着，因孤独而失意的她，流下了辛酸的泪，双翅耷拉下来，无力地撩动足边的湖水。她多么羡慕这种悠闲。

天下起了雨，久久的，湖面迷蒙蒙一片。

壮汉已酣醉，不时移动着身子，腆起撑饱的肚皮。

身姿婀娜的菲菲，曲颈仰天，展翅去接受那雨水的洗礼，陶醉在大自然的恩赐里。她多么希望能在这幽静的湖泊之中，能觅到她那魂牵梦萦的情侣，永久地驻足生存下去。

壮汉侧过身子，突然发现了她的存在，两只充血透红的眼珠发出异样的光：惊讶、狂喜……

蓦然间，菲菲发现一支乌黑贼亮的双筒老铳直向自己指来。待她仓促间反应过来时，一道闪光已射来，惶恐中菲菲向空中窜去，可就在她展翅折向湖中逃遁之际，另一道闪光又射来，正击中她翻动着的左翅，她凄凄一声，身子直栽下去。透过硝烟，她看见那持铳的壮汉正在得意地狂笑。

拖着伤翅，菲菲凭有力的长腿沿湖边浅滩拼命狂奔。那壮汉持铳弃舟，跌跌冲冲，穷追不舍。

殷红的鲜血，在菲菲身后滴洒着，染进湖水里，渗入泥泞中。身后的血道断断续续时隐时现。菲菲一次次跌扑在地，继而挣扎向前。

壮汉步履踉跄，近乎癫狂，跌倒、爬起、狂吼着，口中喷着酒气吐着秽物，向她紧追。

菲菲蓄足了力气，最后狠命地朝前一蹬，痉挛几下，纤长的细腿绝望地伸直了，白羽绯红一片，沾着泥泞，她深情地望了一眼眷恋的湖面，带着无尽的遗憾，身子在湖边滩涂上最后定格了。身后是点点滴滴断断续续洒了里把长的血道。

贪婪的壮汉在离菲菲几步之遥处跌扑下去，口吐污血，半边脸浸渍在污血与秽物的泥泞里，就此定格，再也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