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甄宝人心想,不是考虑到现阶段还需要伯府的屋顶来遮风挡雨,才懒得管她们倒霉成什么样呢!
她转念又想到自家这位大小姐性子高傲,脾气倔强,更不懂见机行事,再呆下去,很容易跟那个二楞子魏静香再度争执起来。于是甄宝人先放下杯子,转向薛君宜说:“君宜妹妹,时候不早了,我与二姐姐打算先走一步了;是不是呀?二姐姐?”
薛君宜根本没想到她张口就是告辞,一下子怔在那里。
魏静香和韩露雨也愣住了。
被征求意见的二姑娘,更是被气得差一点儿要跳起来了!不仅仅是恼怒甄宝人自作主张,更让她无法容忍的,是七丫头明面上是征求她的意见,语气上分明是不容置疑。
这臭丫头到底什么意思?敢情自己今儿上门就是来受气的,来给你当陪衬的?母亲临行前嘱咐自己的事儿,自己一件没做到没说,话甚至都没说上几句,自己被人欺负了溜够,她自己却趁机大出风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
薛君宜则下意识看看天色,纳闷地说:“怎么就要走呢?天色还早呀,我做的点心还没吃呢!”
唉,一个人天真无瑕有好处却也真的有坏处,坏处就是不知道随机应变。方才的情势已闹得这么僵了,四个人再处在一块儿,气氛尴尬。
甄宝人既主动请辞,薛君宜就该顺着梯子下来,不想她却浑然不觉,仍苦苦挽留。她身后的灰衣嬷嬷则不断皱眉,但她一个下人,不能插嘴,只是朝薛君宜不断使眼色。
薛君宜终于收到那嬷嬷的眼色,懊恼地想,自己又说错了,今晚怕是要挨母亲的说了。
甄宝人委婉地说:“是这样的,我们家离着扈国公府最远,等到赶回去天差不多就黑了,所以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君宜妹妹。”
薛君宜点点头说:“也好,那我送你们出去吧。”
甄宝人摇摇头说:“君宜妹妹,咱们认识也有些时日了,不必再拘着俗礼送来送去的。再说魏姑娘和韩姑娘还在,舍了她们来送我们,于礼节也不合。不如你派个丫鬟送我们到门口,来日方长,定有再相聚的机会。”
薛君宜轻叹一声,只能自愧不如了,点点头说:“就依姐姐说的,雀儿,你就送两位姑娘出去吧。”
雀儿应了一声,走到甄宝人和二姑娘面前一礼,说:“两位姑娘,奴婢给你们前头带路。”
身为一家人,这种场合,只能选择共同进退了,否则传出去会成为笑柄。
二姑娘心里被堵得满满的,却无法发泄,先愤愤不平地瞪了魏静香一眼,魏静香俏脸儿一冷,转头不理;她转而又横了甄宝人一眼,甄宝人面带微笑,眼神却很严厉,她终于无话可说,只能悻悻然地站起来往外走。
甄宝人走了几步想了想,站定了又对韩露雨说:“韩姑娘,明日我家二姐姐会派人将西王母祥云图的样稿送到府上,你仔细瞅瞅,找人依样绣一绣,若是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来找我们就是。”
韩露雨柳眉一扬,也毫不示弱地回答:“多谢七姑娘了!且放心,若是有了疑问,一定会找你们请教。”
甄宝人微微一笑,冲大家敛衽万福,然后走出茅亭,和二姑娘并肩往外走。
二姑娘实在不情愿,低声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自作主张了?”
甄宝人看看前面领路的雀儿,蹙眉瞟她一眼,并不吭声。
二姑娘领会过来,也意识到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忍着一肚子的气,不再吱声。
两人刚走过竹篱笆,正好碰见薛晓白正带着平安从花房那边走过来,看到姗姗而来的身影,诧异地停下脚步。
甄宝人目不斜视,拉着二姑娘向他曲膝一礼,转身继续往前走。
“等一等,七姑娘!”薛晓白一时脑子发懵,眼看着心心惦念的小丫头马上就要走了,一句“等一等”,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