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就是天赐的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主意已定,她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芊芊的食指勾了勾,示意那罗嫂子走近一点,似乎她有话要说;那罗嫂子一时不解她的意思,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却见甄宝人忽然踢出一脚窝心脚,目标就是罗嫂子的胸口,动作迅速,用足了十足的力气;开玩笑的,这一年的瑜伽也不是白练的,不仅力气增了不少,身姿还很优美。
猝不及防之下,罗大嫂却被踢个正着,她心窝一痛,心脏麻痹,整个人栽倒地上,咕噜噜地滚下台阶。
这一番变故,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惊着了,甚至包括她身边的六姑娘,都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甄宝人。
却见她面无表情地拍拍双手,转身就往屋里走,一边回头若无其事地吩咐:“秋芝,我饿了,快把午膳端上来吧。”风清云淡,一如刚才只是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顿时生出怯意。
春雨、春杏、秋芝这时回过神来,争相上前给她打帘子。
甄宝人走进屋,秋芝放下湘竹帘,屋外那一番闹哄哄顿时远去了。
只见花厅的中央,刘嬷嬷正拉着七八岁的男童站着,眼睛微红,眼角有泪痕。那男童半边脸肿得老高,嘴唇也破了,额角还有条伤口,神情畏缩。
他见甄宝人打量自己,索性躲到刘嬷嬷的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
刘嬷嬷赶紧推推他:“东哥儿,快跟姑娘问好。”
那东哥儿藏在她身后,连连摇头,就是不肯出来。刘嬷嬷只得作罢,歉意地看着甄宝人说:“姑娘勿怪,我家东哥儿没见过世面,再说,今日也着实被吓得够呛。”
甄宝人微微颔首,并不说话。
刘嬷嬷见她若有所思,心里一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盼着她能为自己说两句公道话。
过了一会儿,只见甄宝人忽然轻轻一扣桌子,说:“秋芝,找点药酒帮东哥儿擦擦伤。刘嬷嬷,你随我进里屋说话。”
两人进了里屋,门刚关上,刘嬷嬷就“扑通”一声双膝跪下,语无伦次地说:“姑娘,对不住……并不是我唆使东哥儿去打那一位的,我一直劝他要忍着……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动得手。我……也是没地方可去,只好躲到姑娘屋里来了,没想她会骂上门来。”
“嬷嬷不要自责了,方才我看到东哥儿身上也带着伤,想来是小孩子顽劣,打打小架,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罗嫂子这么一闹,倒真的变成了大事。”顿了顿,甄宝人问,“事已至此,嬷嬷你有什么打算?”
刘嬷嬷嘴唇嗫嚅,半晌才说:“我与那罗山……怕是不能再处下去了……只能回濠州老家了,老家还有两间破房子,我去给别人洗洗缝缝,打点短工,应该还能活下去。”想到自己身无长技,孙儿又未成年,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艰辛无比,顿时眼泪潸潸。
甄宝人又默默思索片刻,叫进秋芝来问:“秋芝,你上回说你家空着一个西厢房,一直想租给别人,如今找到租户没?”
秋芝摇摇头说:“一直没找到,后来我娘一合计,反正明年要……赎我回去,便打算还是先空着。”
“那先租给我,如何?”
秋芝吃惊地看着她,说:“姑娘要租,还不是一句话,只是姑娘租来做什么?”
“打算先给......刘嬷嬷住。”甄宝人沉吟一会儿说。
刘嬷嬷则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刘嬷嬷,你在我身边时日虽短,但是处事有条不絮,进退得体,处处以我为重,着实难得,我也舍不得你。只是今日事出突然,我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护你周全,但也不忍心看你以后无依无靠,颠沛流离……不如这样吧,你出府后,就先住到秋芝家里,我每月会给你些银两生活的,你且安心地带好东哥儿。待过些日子,我再另外想办法安置你,如何?”甄宝人目光如炬,转向刘嬷嬷,轻声细语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