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哟，我的天，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要替这个讨债鬼还债，这样好的镯子，怎么就便宜了这个臭丫头？”大夫人在旁边作陪，瞅着那水色十足、绿莹莹的镯子，到了甄宝人的腕上，眼珠子都要绿了，心疼的好像被剜掉了一块肉似的。

镇国公夫人又亲热地拉着甄宝人的手问了好些话，她心里难过，只是有一答一，有二答二，究竟答了些什么，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看老祖宗和镇国公夫人都一脸欢喜，想来是没有答错。

几个女人一台戏，热热闹闹说了小半晌的话，镇国公夫人这才起身告辞，待她走后，老祖宗净了手，亲自带着甄宝人到伯府的祠堂去上香，先让她跪在地上给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自己握着一柱香念念有词半天，声音低沉模糊，甄宝人断断续续听见了几句。

这一听之下心凉了半截，自己果然猜得不错，老祖宗分明是请甄府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甄氏一族世代昌荣繁盛，保佑咱们七丫头与薛晓白的亲事顺顺利利，和和美美。

跪在地上的甄宝人一时心血来潮，做了一个完全相反的祷告，“甄家的列祖列宗啊，你们既然到了天堂，应该都知道吧，我来自千年之后的未来世界，其实不算是你们甄家的人，你们不用那么费劲儿保佑我了；还有，我并不喜欢那个薛晓白，已有了喜欢的男人，请不要接受我身边这个老太太的请求，我才不愿意嫁给那个小屁孩，阿门！”

上过香后，老祖宗仍然拉着甄宝人的手又回到了春晖堂，这次更邪乎了，让秋蔓拿出一个镜奁，装的全是她年轻时戴过的首饰，十分大方地让甄宝人多选几样，说这些宝石成色更好，改日叫人送到金店里翻新改式样，可比买新的更上台面。

甄宝人恶狠狠地想，谁让你非得将我塞给那个薛晓白，这可是你让我选的，咱就不能客气了！一气儿捡了十几件。

她心说，金银珠宝可是个好东西，万一自己搞不定这些王爷、太后、娘娘什么的，不得已要跑路，多点钱傍身总是好事儿。

甄宝人装傻卖痴猛挑首饰，老祖宗脸上倒是一直笑呵呵的，没什么变化，一边伺候的秋蔓脸色就有点儿变了；她心说，以前总觉得这七姑娘是个清高的，难道我看错了？

挑了半天首饰刚挑完，老祖宗还不尽兴，又让秋蔓拿出这几年来收藏的绫罗绸缎，逼着甄宝人挑了两匹颜色鲜亮的蜀绵，说是给她赶制几身做客穿的衣裳。

甄宝人对于衣服着实兴趣不大，她瞟了秋蔓一眼，心说这可不怪我，是老祖宗非得要这个虚荣，推辞不了当然只能笑纳了。

她和老祖宗就这样挑来选去，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一直折腾到伯爷甄世弘从衙门放班过来给母亲请安，老祖宗这才尽了兴，打发甄宝人先回去，她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和自己的儿子说。

甄世弘坐下喝茶，看老祖宗喜气洋洋，心情极好，正待询问，她已经主动先说了：“阿弥陀佛，弘儿还不知道把，七丫头和扈国公府薛大少爷的亲事折腾了溜够，今儿总算是定下来了。”

“哦？这么快定下来了？”

“嗳哟，可不能算快了，要不是中间你媳妇办砸了一回......算了，不说那些过去的话，今日镇国公夫人来了，说锦文大长公主的意思，两个孩子都还小，先腊月六号小定，明年挑个好日子大定后再挑婚期不迟，我也同意了。”

“那也是喜事一件，让母亲费心了！”甄世弘点点头，笑着说，其实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欢，对这个克死父亲的名义上女儿他素来不关心。

“呵呵，若是咱们馨儿知道了，指定欢喜死了。”提到甄兰馨，老祖宗眉梢喜色淡去，感叹地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甄世弘掐指算算时间说：“娘亲不必担心，咱们府里的人估计已经到广州呢，再过半个月、二十天定有消息回来。”

“如何能不担心呢？”提起新寡的女儿，老祖宗脸有戚色地说，“馨儿这一生真是太苦了！悔不该当初把她嫁给范知章，隔着那么老远，便是有心照顾，也是鞭长莫及，如今又是晚景凄凉......唉，都是我的错，当年怎么就猪油蒙了心？”

提到半生飘零的亲妹妹甄兰馨，甄世弘也是一脸黯然，说：“娘，这都是妹妹的命，不怪您，您别再自责了。咱们不是早商议好了，这次先把妹妹接回来，以后好生待她就是了。再说，如今七丫头出息了，她也算熬出了头，日子再不会像以前那么难过的！”

老祖宗点点头，见甄世弘还是不走，眉间一丝犹豫，似乎还有话说，便问：“弘儿，可是还有什么事？”

“娘，是有桩事，且奇怪的很，想跟娘讨个主意。”

老祖宗诧异地问：“又什么事？”

“今日晌午，左相温庆文派人送信给我，约我今晚到天香楼一聚。”甄世弘小心翼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