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当夜就依着老祖宗的意思,亲自给东平侯府写了所谓的处理意见,第二日一大早就将帖子送了过去。
仿佛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尽管东平侯府并未就这个帖子回复意见表示赞成或反对,不知怎么地,侯府的二小姐魏静香及笄当日,二少爷魏铭月冲撞了京西伯府五姑娘,两家决定联姻的小道消息却不胫而走,不仅伯府的上上下下全知道了,甚至京城的上流社会,也都开始议论纷纷。
“秀儿,你说这伯府可恨不可恨,居然给我们玩儿了这样一手指鹿为马!堂堂的嫡女,被她们混淆成庶女了,嘿,真是...要气死我了!如今该怎么办?咱们是骑虎难下,不认也不是,认了真的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朱夫人咬牙切齿地说。
她本以为自己昨日完全占据了上风,没想到不过一宿,老母鸡不仅变鸭了,自家还被人阴了一道,最可恨的,甚至完全没办法出面澄清,还得认下一桩莫名其妙的亲事!
这口恶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干脆耍赖,给她们来个死不认账的想法在朱夫人脑海中盘旋。
魏铭秀第一反应何尝不是如此?可是,他显然不能像自己母亲那样感情用事。
他昨夜几乎一宿没睡,连夜突审了侯府涉及到的下人,甚至自己的表弟朱子桓、伯府那个受害的丫鬟秋画也没放过。
可惜,随着最关键的人物宝蝶的死,这件事追究起来难度骤然加大了。
原本秋画是个知情者,可是,随着她因祸得福,反而一跃成了朱子桓的侍妾,自家的卖身契还在伯府手里,她哪敢出卖自己的主子?如果那朱子桓得知他当众出丑,被人捉奸是被她陷害的,至少她有份参与,那她还不得立刻被浸了猪笼?
无论魏铭秀如何威逼利诱,她自然是咬死牙关,抵死不能说;一问三不知,将罪过全推到了宝蝶的身上。
魏铭秀一夜过去,并没有抓到预想中的幕后黑手,愈发感觉这个黑手行事如此老辣,计划周密不说,且实施之前,不论成败,早早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绝对不是一般的对手,极有可能侯府的政敌;目的嘛,就是让自己和京西伯府联姻,以此来打击魏贵妃和温府的联盟。
魏贵妃一心要拉拢温府,自然不愿意和伯府再有任何瓜葛,设计东平侯府和伯府,自然就是给贵妃添堵了。
思来想去,他基本断定这个幕后黑手应该是侯府的政敌无疑,尤其是诚王叔,似乎可能性最大;尤其是他那一日恰巧也在侯府做客,甚至还佯装迷路,不见了一段时间,他身边高手如云,杀一个宝蝶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所有的不合理之处,放到诚王叔身上,自然就变的顺理成章了,诚王这一次真的是比窦娥还冤了。
不过,他那日亲临东平侯府,目的的确是游说侯府及魏贵妃与自己结盟,大家联手共同搬倒铜雀大街的温府;动机和时间都恰好符合,也难怪魏铭秀怀疑上了他。
至于二姑娘这事儿为何设计的如此周全,其一是她上辈子经历过同样的场面,掌握了某些先机;其二她毕竟在西戎的蓟梅达亲王身边呆过几年,这些害人的手段耳闻目染,也还是长进了不少的。
“母亲,这事儿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们已然是失了先机,就凭甄府老太太那个性子,就算闹到皇帝面前,我们也是没理的;人家只要求将铭月的伤势验上一验,咱们怎么办?我们还能说冲撞是冲撞了,只不过冲撞的是她家的嫡女,不是庶女?别人指定会认为我们在讹诈伯府,想拿自家的庶子去娶人家的嫡长女!此事不认下确实不妥。”魏铭秀习惯性地拿食指轻叩桌面,沉吟半晌,摇摇头说。
他这话说的固然也是实情,但也不乏他个人的某种私心;毕竟,魏铭秀心里还想着,如何能将伯府的甄宝人娶回来当自己的世子妃,他也不想伯府和东平侯府真的因为这件事就彻底翻脸了,以后该怎么挽回?
“哼!这样就认下了岂不是太便宜了她们?”朱夫人将手里的信笺往桌案上使劲儿一甩,“区区一个庶女,就攀上了咱们侯府,还是算计成的,想想真的不甘心!”
“呵呵,有什么不甘心的,人家的嫡女也可以给母亲您当媳妇,您不是不肯吗?”魏铭秀呵呵一乐。
他知道母亲这就是打算妥协了。
“哎,你这可是猪八戒倒打一耙,不同意的是我吗?你要是愿意,干脆你直接将她家嫡女娶回家得了,还用庶子庶女联什么姻呀?”朱夫人转念一想,立刻又说,“不成不成,她家那二姑娘过去看着又漂亮又斯文,估计是个好的,我才想着给你聘回来的;哪知道她这么狠的,你看看铭月的脑袋,想想要是砸在你头上,我还不得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