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亮如白昼的宫灯又一盏盏的熄灭了,只剩天河低垂,星光璀璨,今晚赵咸铭没有去任何妃嫔的宫殿,仍坐在御书房处理政事。
添上的茶水又凉了,张齐阑小心的又换上热的,只见皇帝陛下仍坐在那里低眉沉思,被什么事情深深的困扰着。
“陛下,人带来了。”御书房外传来低沉的男声窀。
赵咸铭抬起头道:“带进来。”
张齐阑立马使尽浑身解数把自己融入陛下身后的山河图中,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这是生存之道。
秦悠被一个大内侍卫带进御书房,也许是灯光的缘故,坐在龙案后的赵咸铭脸上多了一抹鬼魅般的阴鸷,尤其是一双眼睛,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一直看到最深处。
“秦悠拜见陛下。”形势比人强,秦悠也只能低头。
赵咸铭久久不语,她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那审视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起来吧,知道朕召你来的原因吗?”良久之后赵咸铭才道。
“秦悠不敢妄自揣摩圣意。”秦悠垂首恭敬而立,最艰难的一仗现在才开始。
“比起上次,你倒是收沉稳了许多。”赵咸铭挑眉看着她,上次见她时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甚至敢威胁他不能动她,如今这副恭顺的样子倒让他略有意外。
“以前……是秦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秦悠苦笑,经历了这么多事若她那般自傲不知收敛,实在太可悲了,自傲也是要有资本的,现在她什么都没有。
她可以嚣张的一个人炸了象征皇权的明堂,却没本事一个人挑战根深蒂固的皇权,与其撞得头破血流,不如暂时低头。
赵咸铭点了点头没再深究,看着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如刀锋般锋锐:“娜依公主中毒是怎么回事?”
秦悠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答道:“回陛下,根据属下猜测她的毒很可能是她自己下的。”
她将自己的猜测与赵咸铭说了一遍,娜依公主倾慕武王,不愿嫁给晋王,刚好晋王也不愿娶她,于是两人合谋演了一出戏。
关于宋微君才是幕后主使的猜测她没敢说,并非是为了信守承诺,他都想杀她了,又凭什么指望她能忠心?越与宋微君接触她就越觉得武王府的势力深不可测,说不定宫里哪个意想不到的人就是他的耳目,若让他知道她出卖了他,等着她的可就只有一死了。
“听说当日武王曾为你极力辩解开脱?”赵咸铭看着她笑道,那刺探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秦悠镇定道:“陛下觉得他是真的在为我开脱吗?那为何晋王与贤王还是进了府,而且时间把握的刚刚好,既救活了娜依公主,又能在御前告我一状?”
“你是说武王也……”
秦悠摇头道:“属下以为他最多只是帮凶,不然有的是办法陷害我,何必非要在武王府?”
赵咸铭点点头,不知信了没有,声音看似平和却隐含杀机的问:“上次的刺杀又是怎么回事?朕让天册司的人带你离开几天,为什么被杀的一个都不剩?”
秦悠单膝一跪道:“是属下无能,上次天册司的各位大人在解决了武王府的侍卫后本来已经打算带着属下离开,却被另一拨杀手围在了小巷子里,天册司的大人们为了保护属下不得不出手,最后两败俱伤,幸好对方的目的并非立即杀了属下,逃走途中属下设法逃了出来。”
“两败俱伤?”赵咸铭目光冷厉的看着她,冷笑:“天册司各个都是千里挑一的杀手,怎么可能轻易被全灭,你当朕是这么容易哄骗吗?”
秦悠低头道:“天册司的大人虽然武功不凡,可对方人多势众,还是专门被训练出来的死士,自然也不弱,最后逃走的也不过四个人,因此属下才能轻易脱身。”
赵咸铭沉默,那天的事他后来派人去看过,对方的尸体的确被天册司要多,从出手的狠辣程度也可看出对方绝不是易与之辈,与秦悠说的倒也相符。
“对方是什么人,抓你有什么目的知道吗?”
“这……属下不知。”秦悠犹豫,她当然知道那是晋王的人,现在只要把晋王与皇后的事说出来,保证赵咸铭对晋王的仇恨值会上升到一个惊人的地步,但如果这样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皇帝的媳妇被人睡了,这么丢脸的事赵咸铭能不杀人灭口吗?皇家的风流艳史虽然多到可以著成一部史书,可哪一个皇帝都不会希望自己是被老婆戴了绿帽子的倒霉男人,名垂史册,惹后人嘲笑。
“不知?”赵咸铭冷哼。
秦悠只得道:“属下脱困之后曾怀疑那些是武王的人,因此躲起来暗中追查,没想到却查到了晋王在城郊的庄子,后来武王也说那些是晋王府的死士,至于原因……属下也不知何时得罪了晋王。”
“武王连这都告诉你?看来你们关系当真不错。”
秦悠一笑:“陛下,如果武王不表现的与属下关系亲密,如今属下又怎会被关在宗人府?”